我觉得分开上下文挺好的 主角和支线分开 肉戏贵精不贵多 其实第一个支线感觉就挺好 从诱惑 设局 抓捕 榨干榨死 比直接上来感觉好很多 而且大大设定挺好的 合欢这种设定在暗处挺好的 因为榨干榨死这种即使主角有金手指的存在死了就复活久了也会感到乏味 可以用支线去填补这方面 配角也可以更好体现合欢女修的残忍
第五章 所见之物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带着暖意的阳光穿透客栈房间那糊着旧纸的窗棂,将漂浮的微尘照得清晰可见时,李川穹从硬邦邦的木床上醒来。空气里混杂着木头发霉和尘土的味道。他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眼睛,麻利地脱下昨晚为了掩人耳目而穿的书童服,换上了一身更不起眼的粗麻布衣。他小心地将那本从书店买来的、能引发无限遐想的画册和仅有的几枚铜钱塞进怀里,确认藏着神秘小鼎的简陋行囊已经背好。推开客栈吱呀作响的木门,街道上的喧嚣如同潮水般逐渐涌来。县城的主道依旧车马穿行,人来人往,但相比昨夜灯火通明时的繁华,清晨的空气里明显多了一丝挥之不去的凉意和萧索。他打定主意,今天要去探索县城里那些寻常巷陌,看看平民百姓真正的生活光景,那是昨天不曾踏足的地方。顺着主道往外围走,脚下的石板路渐渐变得坑洼不平,街道也随之收窄。两旁的商铺不再是光鲜亮丽的绸缎庄或酒楼,取而代之的是些贩卖杂货、修补器具的小摊,吆喝声也稀疏了许多,带着有气无力的调子。路上的行人大多行色匆匆,脸上刻着生活的疲惫与一种近乎麻木的神情。房屋愈发显得破败,灰扑扑的墙壁上爬满了湿滑的青苔,墙角偶尔能看到几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孩童在追逐嬉闹,但那笑声细微得几乎听不见,眼中也缺少了孩童应有的光彩。李川穹在一处低矮的土坯房前停下了脚步。门前,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妪正费力地挑着一担沉重的柴火,她的背弯得几乎要和地面平行,每走一步都伴随着粗重的喘息。汗水沿着她额头和脸颊上深刻的皱纹淌下,汇聚在下巴尖,然后滴落在尘土里。她嘴里似乎在低声喃喃着什么,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祈祷,但周围匆匆而过的人们,没有一个投来关切的目光。“这里寻常百姓的日子,比我能想象到的,还要难熬得多。”李川穹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昨夜那片刻的繁华景象与眼前这真实的困苦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对比,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压抑。他压下心头的情绪,继续往前走。没过多久,一阵嘈杂的争吵声和哭喊声从旁边一条狭窄的小巷里传了出来。出于好奇,或许也有一丝不安,他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朝着巷口靠近。只见几个穿着统一服饰、手持木棍的彪形大汉堵住了巷子口,像几尊凶神恶煞的门神。为首的是一个穿着光鲜锦袍的年轻男子,二十出头的样子,脸上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骄横与戾气。他腰间挂着一柄短剑,剑柄上似乎还刻着简陋的符文,闪着微光,显然不是寻常铁匠铺能打出来的凡品。他身后的那几个大汉,个个膀大腰圆,眼神凶狠地扫视着巷内。“快点!交税!听清楚了,县府有令,平民区每家每户,这个月必须缴纳十个铜钱的税!要是拿不出来,哼,别怪我们哥儿几个手下不留情!”那锦袍男子的声音又尖又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压,回荡在狭窄的巷子里。巷子里的几个平民吓得瑟瑟发抖,挤作一团。一个衣衫单薄、头发花白的老汉颤抖着声音,近乎哀求地说道:“这位大人,行行好……我们……我们实在拿不出钱了啊!上个月才刚交过一次,今年的收成又不好,田里几乎是颗粒无收,家里就剩下我们老的老,小的小,相依为命……”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哭腔,浑浊的老眼里满是绝望和恐惧。锦袍男子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猛地抬起穿着皮靴的脚,狠狠一脚踹在老汉的胸口,将他踹得向后踉跄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废话真多!交不出钱?那就拿东西来抵!不然,”他顿了顿,眼神更加凶狠,“有你们好看的!”他身后的几个大汉立刻如狼似虎地冲上前去,粗暴地推开挡路的人,闯进旁边的几户人家里。很快,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女人的哭喊声和孩子的尖叫声。不一会儿,大汉们就拖拽着几件破旧不堪的木头家具,还有一个缺了口的陶罐走了出来,随手扔在地上。巷子里的妇人哭喊着扑上去想要抢回,却被无情地推开。孩子们吓得抱头鼠窜,躲在大人身后,惊恐地望着这一切,但没有一个人敢真正上前阻拦。就在这时,锦袍男子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忽然停留在了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身上。他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淫邪光芒,嘴角勾起一抹令人作呕的笑容:“喂,那个妞儿,你过来。要是你肯陪小爷我乐呵一晚上,说不定,我就发发善心,免了你们家这个月的税钱。”那女子吓得脸色惨白,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她身后一个面容憨厚的中年男子——看样子是她的父亲——猛地冲上前来,“噗通”一声跪倒在锦袍男子面前,拼命磕头求饶:“大人!求求您高抬贵手,饶了小女吧!她……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还没许人家啊!求求您了,大人!”锦袍男子脸上露出极度不耐烦的神色,仿佛被苍蝇骚扰了一般,随意地挥了挥手。旁边一个大汉立刻会意,上前一步,抬起穿着硬底靴的脚,卯足了劲一脚踹在中年男子的胸膛上。只听“嘭”的一声闷响,中年男子像个破麻袋一样被踹得倒飞出去,撞在巷壁上又摔落在地,嘴角立刻溢出了鲜红的血迹,痛苦地蜷缩着身体,半天爬不起来。李川穹站在巷口不远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的脸色异常平静,内心却波涛汹涌。这残酷的一幕,其实在他心中早有预演:“果然如此。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那些高高在上的修仙者,又怎么可能不层层向下压榨呢?毕竟,对于手无寸铁的凡人来说,反抗几乎等于送死。”他的思绪不由得飘回了前世。那个现代社会虽然并非完美,充满了各种竞争和不公,但至少有相对健全的法律体系在约束着权力,保护着弱者。而在这个世界,修仙者的力量,被赤裸裸地异化成了最直接、最残酷的压迫工具。“修仙,无限放大了人与人之间的力量差距。前世大家再怎么争斗,终究都是血肉之躯,烂命一条,逼急了还能豁出去一命换一命。可在这个修仙世界,凡人想跟修仙者同归于尽?简直是痴人说梦。”正因为看清了这一点,李川穹心中那股渴望力量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猛烈。“我必须修仙,我一定要修仙!否则,我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只能像他们一样,任人宰割!”想到这里,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拳头。就在此时,巷子里又有几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忍无可忍,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围向那伙收税的人。他们脸上带着愤怒,眼神里燃烧着火焰。然而,这点人数和气势,在锦袍男子看来,简直如同儿戏。他轻蔑地扫了他们一眼,然后放声大笑起来:“哟嗬?怎么着?想仗着人多欺负人少啊?告诉你们,没用的!就凭你们这几个软脚虾?”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咔咔的声响,“正好,小爷我今天手痒得很,就拿你们几个不长眼的练练手!”围上来的几个青年被他嚣张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但他们又本能地感到了畏惧。实力的鸿沟如同一道天堑,横亘在他们面前。锦袍男子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虽然仅仅是锻体一境,刚刚迈入修仙门槛的最低层次,但即便如此,其带来的力量和速度提升也是巨大的。就像刚才那老爷爷私下议论的,一个锻体一境的修士,赤手空拳对付五六个未经训练的普通壮年男子,确实是绰绰有余,更何况他身后还有那几个如狼似虎的执法队队员。其中一个看起来稍微有些胆识的青年,强压着怒火,试图理论:“这位大人,我们这个月真的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交了。这个月您都已经是第三次来收税了,这也……这也太频繁了点吧?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实在是……实在是承受不住了啊!”“我管你们承受得住承受不住?”锦袍男子鼻孔朝天,用一种看蝼蚁的眼神看着那青年,“我只管奉命收税!交不出钱,就准备挨顿打,然后让我们从你们家里搜刮东西抵债!这是规矩!”他的语气蛮横无理,充满了上位者的傲慢。最终,这几个年轻人的血性还是压过了恐惧。他们怒吼一声,试图冲上去反抗。然而,这反抗如同以卵击石,仅仅几个回合的推搡和不成章法的拳脚之后,他们就被那几个身强力壮的执法队员轻松打翻在地,发出痛苦的呻吟。那锦袍男子甚至都懒得亲自动手。随后,执法队的人再次闯入周围几家,蛮横地搜刮了一番,凑够了所谓的“税款”,这才扬长而去。收税的队伍耀武扬威地离开后,那几个被打倒的青年才互相搀扶着,一个个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们鼻青脸肿,嘴角带血,衣衫也被撕破了,但望着那伙人远去的背影,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屈辱和愤怒的火焰。周围的平民见状,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关心着、搀扶着受伤的青年们。李川穹不动声色地随着人流移动,悄然混入了人群之中,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着他们的交谈。“哎呀!小伙子们,你们都没伤到要害吧?这又是何苦呢?”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爷爷走上前来,拍了拍一个青年的肩膀,语气中满是关切和无奈。看样子,他在这里颇有威望。“他们是官府的人,来收税,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怎么可能拦得住啊?白白挨一顿打,不值当啊!”“王爷爷!”一个脸上带着淤青的青年愤愤不平地说道,“我……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这官府搜刮得也太狠了!简直不给我们活路!”“唉……”老爷爷长叹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无力感,“谁不知道这是官府的暴政?可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如今这世道,你也看到了,刚才那位‘公子爷’,仅仅只是最低阶的锻体境修士,就能轻轻松松打趴下你们五个人。我们上去阻拦,除了平白无故挨一顿毒打,还能有什么用?”另一个青年不甘心地接话:“那难道……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来抢吗?再这样下去,别说别的,我们大家恐怕连这个冬天都熬不过去了!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过!”老爷爷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渺茫的希望,又迅速黯淡下去:“如今之计,或许……或许只能寄希望于我们这些年轻人里,能出那么一两个有灵根的孩子。然后我们大家伙儿一起凑钱,想办法送他去外面的仙门修行。等他学成了,或许……或许还能回来庇护我们一二。”
“王爷爷,您还是别说这个了!”人群中,一个家里条件稍好些、似乎读过点书的青年开口反驳道,语气带着几分讥诮,“就算真有那样的孩子,就算我们倾家荡产送他进了仙门,按规矩,他也得先给那些宗门或者家族当牛做马,至少服务十五年!十五年啊!等他熬出头了,他还会记得我们这些穷乡亲吗?还会愿意回来庇护咱们这些‘凡人’吗?别忘了,那些高高在上的修仙人士,嘴里天天念叨的就是‘仙凡有别’!在他们眼里,我们跟蝼蚁没什么区别!”这话一出,周围顿时一片沉默,只剩下压抑的叹息声。“那……那你说还能有什么办法?”老爷爷的声音更加苍老了,“除了寄希望于这个,我们还能怎么反抗?难道真的就只能等死吗?”他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充满了深深的绝望。李川穹混在人群中,将这些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在耳里,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倍感沉重。‘这就是超凡力量存在的世界最残酷的一面。底层民众的生命和尊严,简直如草芥一般。想想我曾经的世界,虽然为了生计四处奔波,累得像条狗,但至少社会底层的人只要肯努力,总还能勉强混口饭吃。真到了活不下去的时候,被逼急了,还可以揭竿而起,拼死一搏。可在这个修仙世界,凡人想要反抗掌握着超凡力量的统治者?那根本不是起义,那就是纯粹的送死啊!’他悄悄地移动着脚步,尽量不引人注意,慢慢靠近了那些年龄与他相仿的孩子们聚集的地方。经历了刚才的惊吓,孩子们也没了玩闹的心思,只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压低了声音悄悄地议论着。李川穹想也没想,很自然地蹲下身,假装对地上的石子感兴趣,顺势加入了孩童的圈子。这样做既能避免自己一个陌生面孔在大人堆里显得突兀,又能继续竖着耳朵,捕捉那些大人们可能不经意间透露出的信息。大人们仍在低声咒骂着官府的苛政和那个仗势欺人的修仙败家子,同时也在互相询问着各家被搜刮后的损失,商量着怎么互相帮衬,共渡难关。而李川穹身边的孩子们,则用他们特有的方式交流着刚才的见闻:“哇!刚才那个穿锦袍的大哥哥好厉害啊!一个人站着,那些叔叔们都不敢动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满眼羡慕地说。 “是啊是啊!他都没怎么动手,就把那几个哥哥打倒了!这就是修仙者的力量吗?太厉害了!我长大了也要成为那样的人!”另一个瘦小的孩子憧憬道。 “哼!那种人有什么好的?就知道欺负我们!真是太可恶了!”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气鼓鼓地说,“要是我也能修仙,我一定要狠狠教训他们,把抢走的东西都拿回来!”孩童们的交流充满了天真与烂漫,既有对强大力量的懵懂向往,也有着朴素的正义感和报复的幻想。李川穹听着这些稚嫩的言语,心中了然。是啊,对于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孩子们来说,修仙,或许是他们能想象到的,唯一能够摆脱屈辱、改变命运的途径,哪怕他们并不真正理解修仙意味着什么。想到这里,李川穹的目光再次投向了不远处那几个聚在一起、神色凝重的青年。他注意到,那几个被打的青年,尤其是那个之前试图理论的、看起来有些文质彬彬的青年,眼神中的不甘和愤怒并未消散,反而似乎在酝酿着什么。‘这些成年人或许已经认命,但年轻人心里还有火。他们明显不甘心就这样忍下去,那又是什么在支撑着他们呢?’李川穹敏锐地感觉到,这里面似乎隐藏着一些不同寻常的契机。他决定继续靠近,更加认真地倾听他们的谈话。那个为首的、气质显得比较文质彬彬的青年,正低声和身边的几个人讨论着什么。他们似乎在商量着对策,但言语间充满了无力感,终究只是纸上谈兵。这时,那位被称为“王爷爷”的老人又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那青年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刘啊,我们这几条巷子里,就数你最有出息,脑子最灵光,而且已经是秀才了。你可一定要加把劲,争取早日考取功名,就算不能当大官,在这县府里求个一官半职,也能多少增加些收入,以后也能帮衬着大家伙儿,说不定还能在官府里为我们说上几句话。”然而,被称为“小刘”的青年——刘天剔,却没有接话。他默默地看着自家门口被搜刮后留下的那一片狼藉,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而坚定,仿佛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对老爷爷说道:“王爷爷,您觉得,就算我侥幸考取了功名,当了个小吏,就能阻止他们这样变本加厉地收税,就能阻止他们这样肆无忌惮地欺压我们吗?恐怕,到时候我也只能像其他人一样,忍气吞声,甚至……甚至同流合污罢了。”李川穹此时正蹲在不远处,像个对什么都好奇的乖宝宝一样,假装饶有兴致地用小树枝拨弄着地上的蚂蚁,身体却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挪近。听到刘天剔这番话,他心里猛地一跳,感觉自己好像撞上了大运!‘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这对话里有戏!’“那……那你有什么别的办法?”王爷爷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语气中充满了疑惑,但当他看到刘天剔那异常坚定的目光时,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一变,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甚至带着几分生疏的警示,“刘天剔!你……你可要想清楚了!那条路……”“王爷爷,”刘天剔打断了他,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围在最近的一小圈人才能听到,“没有掌握力量的拳头,这圣贤书读得再多,学问再好,也保护不了我们自己,保护不了我们的家人!到头来,还不是任人鱼肉!”李川穹在一旁继续专心致志地“玩”着蚂蚁,耳朵却竖得老高,内心感到一阵兴奋。‘终于!终于找到关键信息了!’“我意已决!”刘天剔的声音斩钉截铁,“我身边的这几位兄弟,也都支持我的决定。”他指了指旁边几个同样被打、眼神坚毅的青年。“你……你们可要想清楚后果!”王爷爷的声音明显带着急促,他焦急地劝说道,“那东西……那东西不仅会损伤你们自己的身体,一旦走上那条路,你们以后可就只能东躲西藏,过着见不得光的日子了!”“王爷爷,”刘天剔的目光扫过周围一张张愁苦而麻木的脸,“如果我们不反抗,继续这样下去,别说以后了,恐怕我们连今年的冬天都熬不过去!而且,这种跪着活、任人欺凌的日子,我受够了!我一天也不想再过下去了!”他的眼神如同淬火的钢铁,充满了决绝。王爷爷看着他,又看了看他身边几个同样坚定的年轻人,张了张嘴,最终所有劝说的话都化作了一声无奈而沉重的叹息:“唉……罢了,罢了。你们……要去便去吧。”刘天剔等人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他对着老爷爷深深一揖:“多谢王爷爷成全。我们走后,还请老爷子您,还有各位乡邻,能多多照看好我们的父母家人。”说完这番话,刘天剔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转身来到了那群孩子面前。他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孩子们,叔叔今天要去附近的私塾看望一位教书的先生,想带几个喜欢识字、愿意读书的孩子一起去,见见世面。有谁想去的,就跟我说一声吧。”孩子们一开始听到“看望先生”,还以为是带他们出去玩,顿时有些雀跃。可一听到是去“私塾”,要去“识字读书”,大多数孩子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兴致缺缺起来,毕竟读书对他们来说,既遥远又枯燥,远不如在巷子里玩耍来得有趣。只有少数几个孩子犹豫着,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就在这时,李川穹立刻像个急于表现的好学生一样,屁颠屁颠地从孩子堆里跑了出来,仰着头,用清脆的声音说道:“叔叔!叔叔!我要去!我想去私塾,我想识字读书!”刘天剔低头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面孔有些陌生的小家伙,问道:“哦?你是哪家的孩子?以前好像没怎么见过你啊?”“叔叔,我……我是从山里来的,”李川穹按照早就编好的说辞,努力装出一副怯生生又充满渴望的样子,“我爹娘都没了,自己一个人跑到县城里,就是想找个地方能学点东西,求个活路。”刘天剔看着眼前这个衣衫虽然破旧但眼睛格外明亮的孩子,又看了看周围,发现响应他号召的,除了李川穹,就只有一个平时就比较安静、似乎对读书有点兴趣的小男孩。他心里盘算了一下,那位先生当初的要求是,每次来找他,都至少要带上三个新人……也罢,加上这个主动来的陌生孩子,正好凑够了三个人。于是,他对李川穹点了点头:“好,既然你想学,那就跟我一起去吧。”就这样,李川穹紧跟在刘天剔身后,和另外两个看起来有些懵懂紧张的孩子一起,穿过几条巷子,来到了一个看起来十分普通的院落前。院门紧闭,刘天剔上前轻轻叩响了门环。很快,门从里面打开了,露出一张看起来约莫四十岁左右、但保养得宜、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不少的男子面孔。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儒衫,身上有种浓郁的书卷气,但仔细看去,他的眼神深邃,气质沉稳,又似乎与寻常埋头故纸堆的教书先生有些微妙的不同。“哦?是小刘啊,真是好久不见了。”那塾师看到刘天剔,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先生说笑了,算起来,也就三个月未曾拜访而已。”刘天剔恭敬地回道,侧身让开,示意李川穹他们进去。进入院内,是一个小小的天井,收拾得很干净。正对着的是一间书房,里面隐约可见排列整齐的书架。塾师引着他们走进书房,一股淡淡的墨香和旧书纸的味道扑面而来。“不知今日前来,找我何事?”塾师示意他们在蒲团上坐下,语气平和地问道,“可是为了下次的郡考,需要老夫为你做些文章上的指点?”他似乎很看好刘天剔的学业。“不,”刘天剔摇了摇头,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门见山,“先生,我已经想清楚了。科举这条路,我不准备再走了。”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身边的李川穹等三个孩子,“所以,今日特地带这几个孩子来看望您,也算是……按照我们之间的约定。”塾师听到这话,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有惋惜,有理解,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你想好了?这可是一条不归路。踏上去,便是九死一生。”“先生当初选择来到这偏僻县城,隐姓埋名教书育人,不就是为了给像我这样的人,留下一条‘路’吗?”刘天剔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我记得,当初我也是像他们一样,懵懵懂懂地被上一辈人带到您这里,开始读书识字,也因此……传承了这个秘密。如今,我只是需要动用它罢了。”
塾师轻轻放下茶杯,叹了口气:“你的学识根基扎实,文采也颇有天赋,若是潜心科举,未必不能搏个出身,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你可以将这个机会留给别人,又何必……何必非要自己亲自来趟这浑水呢?”他似乎还在做最后的挽留。刘天剔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先生,您曾经告诉我,如果有一天,我觉得除了反抗,再也无路可走的时候,可以来找您。”塾师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一抹混合着无奈和释然的笑容,像是叹息,又像是自嘲:“呵呵……说得也对。是我着相了。”他站起身,“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随我来吧。这里有你需要的东西。”李川穹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和其他两个孩子一起,跟在刘天剔和塾师身后,穿过书房,来到后面一个看似是储藏室的小房间。塾师在墙壁上摸索片刻,按动了一个不起眼的机关,一面墙壁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入口,里面黑漆漆的,散发着一股陈腐的气息。塾师点燃一支蜡烛,率先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个封闭的小密室,空间不大,只有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箱。塾师打开木箱,从里面取出了几册封面泛黄、用粗糙纸张订成的线装书册,递给了刘天剔。借着昏暗的烛光,李川穹眼尖地瞥见了封面上那几个古朴而又带着一丝邪异气息的字——《殞寿引星诀》。看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李川穹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立刻就明白了,这是一部修仙功法!而且,从这名字来看,十有八九是一部以损害寿命或其他巨大代价来换取力量的邪道功法!‘我的天!鬼鬼!这小小的县城里,可真是卧虎藏龙啊!一个看似平凡的平民区教书先生,居然在密室里藏着这种邪修功法!这要是传了出去,恐怕立刻就会引来杀身之祸,甚至牵连整个县城!’李川穹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但表面上却强装镇定,低着头,不敢多看。刘天剔接过那几册书,手指微微有些颤抖,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这就是他,以及那些一同反抗的兄弟们,能够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他们反抗命运的唯一依仗!“我终究只是一个教书先生,”塾师的声音在狭小的密室中回荡,带着一丝疲惫和告诫,“我能做的,也只是给那些像你一样,被逼到绝路、又心有不甘的人,指一条或许能获得力量的路。至于这条路通向何方,是生是死,全看你们自己的选择和造化了。”他将其中一册递给刘天剔,“去吧。接下来,我得和你带来的这几个孩子说几句话。”刘天剔紧紧攥着那本薄薄的功法,如获至宝,对着塾师深深一揖,然后转身快步离开了密室。塾师则带着李川穹和另外两个尚处于茫然状态的孩子回到了外面的书房。他看着他们,眼神变得格外严肃:“孩子们,你们今天在这里看到、听到的一切,都要牢牢记在心里,但是,绝不能对任何人说出去,哪怕是你们最亲近的人,明白吗?”三个孩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塾师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三个当中,是否有人身具灵根,能够踏上真正的修仙大道。但即便有,对于你们这样的出身来说,想要拜入正道仙门,也是难如登天。记住我的话,如果将来有一天,你们也遇到了像今天刘天剔他们那样,被逼得走投无路,心中又充满了不甘和反抗的念头时,你们可以来这里找我。但是,来的时候,必须像今天刘天剔一样,带上至少三个和你们有同样想法、值得托付的年轻后辈。到那时,你们自然也就能从我这里,获得足以改变现状的力量。”塾师的话语如同种子,播撒在三个孩子的心田。待到他讲完,另外两个孩子似乎被这番话和今天所见所闻吓到了,又或许是没太听懂,只是懵懵懂懂地告辞,匆匆离开了私塾。唯有李川穹,留了下来,站在原地没有动。“嗯?”塾师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你怎么还在这里?天色不早了,不怕你家里人担心吗?”“先生,”李川穹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与年龄不符的坚定和一丝刻意营造的悲怆,“我是个孤儿,没有父母,也没有依靠。”塾师闻言一愣,随即眼中流露出一丝歉意和同情:“……抱歉,孩子,我不知道。”“没事的,先生。”李川穹抓住机会,立刻顺势说道,语气带着强烈的渴望,“先生,我想修仙!我想拥有力量!恳请先生也将那部功法……赠予我一份!”塾师皱起了眉头,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的孩子:“你还太小,心性未定。你可知刚才那部功法有多么凶险?一旦修炼,便是以生命为代价,后患无穷!等你长大了,成年了,有了自己的判断力,再来考虑这件事吧。”“先生!”李川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开始了他精心准备的表演,“先生有所不知,我爹娘……我爹娘就是被路过的修士随手杀害的!我恨!我恨那些高高在上的修仙者!我也恨我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我知道其他的修仙功法,像我这样的平民根本不可能得到!这《殞寿引星诀》或许是邪功,或许要付出巨大代价,但它是我唯一能看到的希望!先生,求您成全!我想为我死去的父母报仇!我想反抗这不公的命运!”他将自己的身世编得凄惨无比,极力塑造出一个背负血海深仇、渴望力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反抗的少年形象。塾师静静地听着他的诉说,看着他那双“燃烧”着“仇恨”与“决心”的眼睛,沉默了良久。他从这个少年的话语和神情中,似乎看到了深深的绝望,也感受到了一种近乎偏执的决心。或许是这番话触动了他内心的某根弦,或许是他真的被这少年的“身世”和“意志”所打动,最终,他长叹了一口气,从怀里又摸出了一册一模一样的《殞寿引星诀》,递给了李川穹。“……唉,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仇恨已深,或许这也是你的命数吧。记住,功法给你,是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但路要怎么走,后果如何,皆由你自己承担。”李川穹双手颤抖地接过那本薄薄的书册,心中早已是欣喜若狂,几乎要跳起来,但表面上他强行按捺住激动,只是重重地磕了几个头,用带着“感激”和“决绝”的语气说道:“多谢先生!大恩大德,小子永世不忘!”他小心翼翼地将功法藏入怀中,这才起身告辞,以一种表面平静、内心却汹涌澎湃的状态快步离开了私塾,回到了客栈。关上房门,他终于忍不住露出了狂喜的笑容。有了功法!虽然是一部听名字就知道很危险的邪功,但终究是踏入修仙之路的钥匙!有了它,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他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现在,他需要先回一趟自己出身的那个小山村,和抚养他长大的乡亲们做个告别,处理好一些凡俗的牵挂。然后,他将正式踏上这条充满未知与危险,却也蕴藏着无限可能的修仙之路!
说明卡:
殞寿引星诀
描述:以寿元为引,牵引星辰之力灌注丹田,强行提升修为境界。
代价:寿元减少,身体略显衰老,长期使用灵识渐弱。
第六章 村内突变
大沥县的喧嚣如同潮水般退去,被甩在身后,逐渐模糊成一片氤氲的烟火人间。李川穹踏上了归途,脚步轻快,几乎要颠跳起来。春日初生的太阳暖融融地照在身上,驱散了清晨最后一丝凉意,道旁新发的草芽尖尖的,顶着露珠,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仿佛是他此刻心情的写照——一种混合着冒险冲动与宏大梦想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勃勃生机。他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充满了,鼓胀着,仿佛下一刻就要乘风归去,扶摇直上九万里。是啊,修仙!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在他心底疯狂地生根发芽,枝蔓缠绕,支撑起一个金碧辉煌的未来幻景。他想象着自己御剑飞行,逍遥天地,快意恩仇,将一切曾经的卑微与苦难都踩在脚下。昨日在那私塾中得到的《殞寿引星诀》,已经收入自己的鼎中空间,防止被他人发现自己身怀魔功。他并非全然被冲昏头脑。这本邪修功法,他清楚得很,不过是权宜之计,是他在茫茫前路中能抓住的第一块浮木。先用它,哪怕饮鸩止渴,也要先获得自保之力,撬开那扇紧闭的仙门。待到羽翼稍丰,再去寻那煌煌正大的仙道法门,将这邪功彻底摒弃,洗去所有污点。这想法如同一条隐秘的溪流,在他激荡的心湖下悄然流淌,带着几分少年人的狡黠与务实。他知道,这个世界的力量法则赤裸而残酷,没有实力,连做人的资格都岌岌可危,遑论什么尊严与梦想。他必须往上爬,不择手段,哪怕暂时与魔鬼共舞。这条路注定布满荆棘,甚至可能万劫不复,但他别无选择,也甘之如饴。
前方的道路在暖阳下延伸,两旁的田埂上,有早起的农人荷锄而过,身影淳朴而模糊,像是属于另一个世界。越是靠近生养他的那个小山村,李川穹的心情就越是微妙地变化着。那股子恨不能立刻飞回去、向淳朴的乡亲们告别、然后一头扎进波澜壮阔修仙世界的激动,渐渐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所稀释。是期待?是忐忑?还是某种潜藏的、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忧虑?路边的景致也似乎随之悄然改变。原本稀疏的炊烟,此刻竟完全不见踪影。田埂上劳作的身影消失了,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往日总有孩童在下面嬉闹,或是有老人聚着闲聊,此刻却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枝桠沉默地指向天空,像一个巨大的问号。空气里,那股熟悉的、混杂着泥土、牲畜和柴火味道的气息,似乎被一种陌生的、令人不安的寂静所取代。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预感,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缠上了他的心头。当他终于站在村口,看清眼前景象的那一刻,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窟。没有鸡鸣犬吠,没有人声笑语,甚至连一丝活物的气息都感受不到。整个村庄,这个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此刻像一座被时光遗忘的坟墓,死气沉沉地瘫在午后的阳光下。家家户户的木门都紧闭着,有的甚至歪斜着,像是被暴力破坏过。窗棂上糊的旧纸,有几处破了大洞,黑洞洞的,如同窥视深渊的眼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腻而腥涩的味道,混杂着尘土和腐朽的气息,令人作呕。往日熟悉的土路,此刻显得异常空旷,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破碎的瓦片和不明的污迹。阳光明明温暖,照在这里,却显得惨白而诡异,将每一处破败和死寂都无情地暴露出来。李川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这里发生了可怕的事情!巨大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求生的本能在一瞬间压倒了所有归乡的情绪和未来的憧憬。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跑!立刻离开这里!越远越好!他猛地转过身,肌肉紧绷,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拔腿狂奔。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面前,如同鬼魅般,挡住了他的去路。那是一个完全被笼罩在宽大斗篷和兜帽里的人,脸上还严严实实地蒙着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位置,但那里也是一片深邃的黑暗,看不清任何东西。尽管身形被衣物完全遮掩,但从那相对纤细的骨架和并不算高大的轮廓,李川穹可以隐约判断出,这应该是一个女人。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亘古以来就存在于此,身上散发出一股阴冷、邪异的气息,如同数九寒冬的冰棱,刺得李川穹皮肤阵阵发麻。那股气息并不狂暴,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都为之战栗的压迫感。没等李川穹做出任何反应,甚至连惊呼都卡在喉咙里,那蒙面女子只是随意地抬了一下手。李川穹立刻感觉到一股沛莫能御的巨大吸力凭空产生,如同一个无形的漩涡,牢牢地锁定了他的身体。他拼命挣扎,双脚死死地蹬着地面,想要抵抗,却如同狂风中的一片落叶,身不由己地被那股力量猛地向前一拽,“噗通”一声,踉跄着跌倒在那女子脚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这过程快得不可思议,力量的差距更是如同天堑,让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凡人在真正的修仙者面前,是何等的渺小与无力。冰冷的地面硌着他的脸颊,尘土的气息混杂着那女子身上散发出的、一种像是陈旧血腥与某种奇异香料混合的诡异气味,钻入他的鼻腔。他被那无形的力量束缚着,连抬起头都异常艰难。他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女子穿着的黑色靴子,以及垂落在地面、质地不明的斗篷边缘,上面似乎沾染着一些暗沉的污点。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浑身发冷,牙齿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个声音在他头顶响起。那声音经过了某种处理,听起来有些沙哑,像是两片砂纸在摩擦,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却又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审讯开始了。李川穹的大脑在极度的恐惧和求生欲的刺激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不能承认自己是这个村子的人!绝对不能!这个女人,这个邪修,屠了这个村子?还是……他不敢想下去。他必须立刻撇清关系,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完全无辜的、偶然路过的倒霉蛋。“仙……仙人饶命!仙人饶命啊!”李川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恐惧和卑微,身体配合着剧烈地颤抖起来,“小人……小人只是个路过的,从……从邻县来的,想到这附近的山里采些草药,换点钱……路过这里,看到村子……村子这么安静,觉得奇怪,正……正想离开,没……没想到惊扰了仙人!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仙人明察!饶小的一条狗命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拼命地想要磕头,但被无形的力量压制着,只能徒劳地挣动着脖子。他的谎言编得仓促,但语气中的恐惧却是真实的。他赌,赌对方不会在意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头顶的女子沉默了片刻。那沉默如同实质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李川穹的心头,让他几乎窒息。他能感觉到,一道锐利如刀的目光,即使隔着厚厚的面罩,也仿佛能穿透他的皮肉,直视他的灵魂,审视着他话语中的每一丝颤抖,每一个停顿。这短暂的沉默,比任何严厉的喝问都更让人恐惧。就在李川穹几乎要崩溃的时候,他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带着薄茧,轻轻地按在了他的后颈上。那触感如同触摸到一块万年寒冰,让他浑身猛地一僵,寒毛倒竖。一股阴冷的能量顺着那只手,如同细小的冰蛇,钻入他的体内,沿着他的经脉游走。他的心跳瞬间飙升到了极致,咚咚咚地撞击着胸腔,几乎要跳出来。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身体不受控制地轻微痉挛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能量在他体内肆无忌惮地探查,从骨骼到内腑,再到每一条细微的经络,仿佛要将他里里外外都翻个底朝天。这种被彻底侵犯、毫无隐私可言的感觉,让他感到无比的屈辱和恐惧。突然,那只在他体内游走的冰冷能量微微一顿,似乎在某个地方停滞了片刻。那女子按在他后颈的手指也似乎轻微地动了一下。李川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意味着什么。是发现了什么让他必死无疑的秘密,还是……他不敢奢望。紧接着,那女子收回了手。李川穹感觉身上的压力骤然一轻,但他仍然不敢动弹。他看到那女子从腰间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黑色小袋子里,取出了一个奇怪的东西。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由某种不知名金属和玉石构成的圆形阵盘,上面刻满了繁复而玄奥的符文,散发着微弱的灵光。女子口中低声念了几个晦涩的音节,那阵盘便“嗡”的一声轻响,悬浮起来,射出一道柔和但无法抗拒的光芒,将李川穹整个笼罩在内。光芒笼罩之下,李川穹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流包裹了全身,随后,皮肤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感,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在扎他,但并不算难以忍受。他紧张地屏住呼吸,不知道这又是什么名堂。光芒持续了大约十几个呼吸的时间,然后逐渐黯淡下去。那悬浮的阵盘上,原本黯淡的符文,此刻亮起了几道微弱的光线,构成了一个模糊而黯淡的图案,颜色驳杂,光芒也是若隐若现,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看到这个结果,女子似乎发出了一声极轻的、近乎听不见的嗤笑,带着几分意料之外,又带着几分不屑。她收起了阵盘,那双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再次落在李川穹身上,似乎在重新评估他的价值。“哼,原来是个身具灵根的……虽然只是最低等的驳杂灵根,废物一个。倒也难得,这种穷乡僻壤,居然也能出一个。”女子的声音依旧沙哑冰冷,但其中的杀意似乎消散了不少。“算你运气好。滚起来吧。”压制着李川穹的力量消失了。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暂时捡回了一条命。他连忙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浑身酸软,冷汗浸透了衣衫,狼狈不堪。他低着头,不敢去看那女子的眼睛,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恍惚和依旧浓烈的恐惧。
“跟我走。”女子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冷冷地抛下三个字,便转过身,朝着村外一个方向走去。李川穹犹豫了一下,但看着那女子毫不迟疑的背影,以及周围这片死寂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村庄,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他咬了咬牙,压下心中的恐惧和屈辱,踉踉跄跄地跟了上去。他不知道这个神秘的女邪修要带他去哪里,也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但至少,他暂时还活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这座如同鬼蜮般的村庄。他们没有走大路,而是钻进了村后那片更为荒凉的山林。女子走得很快,步伐看似随意,却总能轻松地避开障碍,身形如同融入了阴影之中。李川穹不得不拼尽全力才能勉强跟上,灌木丛划破了他的衣服和皮肤,留下道道血痕,但他不敢有丝毫抱怨。山路越来越崎岖,人迹罕至,最终,在一处极为隐蔽的山坳里,女子拨开浓密的藤蔓,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山洞入口。洞口弥漫着一股潮湿、阴冷的气息,周围的石壁上似乎还刻画着一些模糊的、防止窥探的符文。女子率先走了进去,李川穹深吸一口气,也硬着头皮跟了进去。山洞内部比想象中要宽敞一些,但光线极为昏暗,只有几颗散发着微弱荧光的石头嵌在洞壁上,勉强提供照明。洞内陈设简单得近乎简陋,一张粗糙的石床,一张石桌,几个石凳,角落里堆放着一些杂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说不清是药草还是别的什么的奇异味道。看得出来,这里的主人并不在意生活的舒适度,一切都以实用和隐蔽为最高原则。女子走到石桌旁,随意地坐下。她并没有摘下脸上的面罩,依旧保持着那份神秘和距离感。她示意李川穹在对面的石凳上坐下。李川穹依言坐下,身体依旧紧绷,不敢有丝毫放松。山洞里一片寂静,只有两人微弱的呼吸声。这种寂静持续了一会儿,女子终于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我叫‘影’,一个被你们所谓正道追杀的邪魔外道。金丹境。不久前刚从‘一天门’那群伪君子的围剿中逃出来,重伤未愈,暂时栖身于此。”她的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但其中隐隐透出的嘲讽和疲惫,却让李川穹心头一凛。金丹境!那可是传说中的高阶修士!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落入这样一位大能的手中。巨大的震惊之后,李川穹的心思却立刻活络起来。恐惧依旧存在,但一个大胆的念头却不可遏制地冒了出来。这是一个危机,但或许……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和恐惧,鼓足勇气,抬起头,迎上那片深邃的黑暗,用一种混合着敬畏、恳求和孤注一掷的语气说道:“影……影仙子!晚辈李川穹,自幼便……便渴望修仙,奈何出身贫寒,资质低劣,一直求告无门。今日得遇仙子,实乃晚辈三生有幸!晚辈……晚辈斗胆,恳请仙子……能否……能否给予晚辈一丝指点,或者……或者赐下一些基础的修炼法门?晚辈愿为仙子做牛做马,绝无怨言!”他说到最后,声音都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既是因为害怕,也是因为那份对力量的极致渴望。被称为“影”的女子似乎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她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从那个神秘的储物袋里,拿出了一摞书籍,随手扔在石桌上。“这些,是我宰了几个‘一天门’的低阶弟子后,从他们身上搜刮来的。都是些入门的基础玩意儿,什么《引气诀》、《修仙的基础常识》、《灵草辨识初篇》之类的,对我无用,对你这种废物灵根的初学者,或许还有点价值。”书籍的纸张材质各异,有的崭新,有的陈旧,封皮上还带着不同宗门的标记,散发着淡淡的灵墨香味。李川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这些,可都是真正的修仙典籍啊!虽然只是基础,但对他而言,已是无价之宝!“不过,”影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他的狂喜,语气变得冰冷而平静,“想要看这些书,可以。但是,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我的任何要求,任何命令,你都必须无条件服从,不得有丝毫违抗或质疑。听明白了吗?”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套在了李川穹的脖子上。这条件简单粗暴,却也蕴含着无尽的危险和未知。他不知道这个喜怒无常的女邪修会提出什么要求,或许是让他去送死,或许是拿他做实验,或许……是更可怕的事情。李川穹的心沉了下去。他清楚地知道,答应这个条件,就意味着将自己的生命和意志完全交到了对方手中,从此再无自由可言。但是……不答应呢?他毫不怀疑,下一刻自己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这个阴冷的山洞里。生与死,希望与绝望,自由与奴役,在他脑海中激烈地碰撞。最终,对生存的渴望,以及那份对力量的、几乎病态的执念,压倒了一切。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山洞里阴冷的空气都吸入肺腑。然后,他抬起头,直视着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声音因为屈辱和不甘而微微有些沙哑,但语气却异常坚定:“晚辈……明白。晚辈李川穹,愿听从影仙子的一切吩咐,绝无二心。”他低下了头,掩去了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复杂光芒——那是屈辱,是不甘,是隐忍,也是一丝在绝境中悄然滋生的、更为坚韧的决心。影似乎满意地点了点头,或许只是动了动下巴,李川穹看不到。“很好。记住你说的话。”山洞内再次恢复了寂静,但气氛已经截然不同。一种脆弱而诡异的契约,在生与死、力量与服从之间悄然达成。李川穹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彻底偏离了预想的轨道,前方是深渊还是坦途,犹未可知。他暂时安全了,但也彻底失去了自由,他的命运,如同石桌上那些散落的书籍一般,被一只看不见的手随意摆布着,完全掌握在了这个神秘而强大的女邪修手中。未来,充满了浓重的、化不开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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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平静的日常
清晨,山洞深处传来细微的水波声。李川穹从温暖的药液中缓缓睁开双眼。洞穴外尚未完全亮透,只有微弱的光线斜斜地投射进来,将药液稀薄后的清澈映照得如同琉璃。他感受着身体皮肤上残留的滑腻,以及体内那股似有若无的温热与躁动。这三年,几乎每个夜晚都是在这池粉色药液中度过,身体早已对它的存在习以为常,甚至隐隐依赖。他动了动四肢,感觉到筋骨比三年前更有韧性,肌肉也更加结实。从药池中站起身,药液顺着他少年略显单薄却已蕴含力量的身体流淌而下,滑入池底。他随意用一块布擦拭了一下,便朝着洞穴深处走去。那里,那位如同幽影般的女修,‘影’,总会准时从她那令人捉摸不透的修炼中醒来。他来到影平日静修的石台前,规规矩矩地欠身行礼,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但语气中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谨慎和敬意:“影大人,早安。”影仍旧盘膝而坐,周身萦绕的淡黑色雾气在她睁眼的刹那如同受到某种无形约束般收敛入体。她那双眼眸如同寒潭般冰冷锐利,带着审视的光芒扫过李川穹的全身。那种被高阶修士从内到外透彻审视的感觉,让李川穹心头微紧,尽管已经三年,他依然无法完全适应这种仿佛剥去所有伪装的注视。影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轻轻颔首,声音如同冰片般清冷:“状态尚可。去吧。”简短的许可,便是结束了每日例行的“检查”。获得影的允许后,李川穹迅速退出了洞穴。当他走出洞口,呼吸到山林中清冷而带着露珠气息的空气时,才感觉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他走到山崖边,眺望远方在晨曦中逐渐清晰的连绵山脉,以及那从东方地平线冉冉升起的太阳,内心深处却涌起一声沉重的叹息。自由,对他而言是多么遥不可及的奢侈品。三年前,他只是一个普通村庄里的少年,一夕之间被这位神秘的女邪修抓住,失去了所有自由。然而,吊诡的是,他不仅没有遭受生命危险,反而因缘际会踏入了修仙之路。这份在囚禁中获得的“机缘”,让他倍感讽刺,也时刻提醒他,危险如影随形。“居安思危,”他默念着,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领悟最深的一点。这位名为‘影’的女修,在抓到他后并没有对他下杀手,也没有让他去做任何危险的事情。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又能做什么呢?即便真的让他做事,十有八九也只会是炮灰。与影偶尔的交谈中,他得知她是被追杀逃到此地躲藏,而且伤势极重。三年未曾离开,足以说明她的伤势远比表面看起来严重。一旦她伤势痊愈,必然会离开此地。如果届时她将自己一并带走,前往邪门盘踞之地,那才是真正的羊入虎口。这个世界明面上早已没有邪门门派,正邪大战后邪道势力被彻底覆灭,若是跟着影去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邪道宗门,他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凡人,岂不是任人宰割?他必须在影离开前,找到一条生路。反抗?对方是金丹修士,即便身受重伤,也足以一根手指碾死他,硬碰硬无疑是自寻死路。现阶段唯一可行的策略,便是抓紧时间,积攒实力,寻找机会。说到积攒实力,影倒是兑现了她的承诺。她将她所有搜刮来的修仙书籍都放置在了山洞的一个区域,任由他翻阅。这对于一个渴望力量、渴望自救的穿越者来说,无异于黑暗中的一丝曙光。他花了足足一年多的时间,将这些浩如烟海的修仙典籍如饥似渴地全部阅读了一遍。前世作为工科生的习惯,让他自然而然地将所有知识进行梳理、分类、总结,力求将厚重的书籍“读薄”,提炼出最核心、最有用的信息。他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经过系统整理的修仙知识体系。最核心的,无疑是那本被五方天尊鼎的东尊天衍之尊推衍升级后的《灵天引气决》。虽然影似乎认为它只是凡阶上品,但凭借天衍之尊的能力,李川穹清楚地知道,这门功法已经达到了灵阶,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立足的根本。其次,《修仙的基础常识》、《修仙实力境界讲解》和《论天才是如何炼成的》,这三本书构成了他对这个陌生世界的认知框架和生存指南。他了解到,修仙世界的体系以功法为基,功法的品阶决定了灵气的修炼速度和威力,而不同属性的灵气则对应着不同的功法特性。《灵天引气决》修炼的是最基础的无属性灵气,但他知道,无属性并不意味着弱小,反而是一种独特的潜力。《修仙实力境界讲解》更是让他对自身的处境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他知道了修仙分为锻体、炼气、筑基、灵体、金丹等主要阶段。锻体期是打基础,洗涤肉身,打通经脉,增强体魄,尚未产生灵气,但身体素质会远超凡人,足以对抗数十乃至上百普通人。炼气期则是体内产生灵气,能够释放术法,但威力受限于功法和自身修为。筑基期是灵气化液,是一个巨大的瓶颈,突破后修士才能真正辟谷,摆脱凡尘。灵体期是液态灵气凝胶,灵魂神识开始凝聚,死后灵魂能在短时间内存在。金丹期则是将灵气凝缩成金丹,难度极高,一旦成功,实力将发生质变,并且功法选择也将受到限制。他原以为每个大境界之间都有着鸿沟般的差距,但书籍中也提到并非完全如此,尤其是锻体到炼气,筑基到灵体,虽然有差距,但并非不可逾越。真正的巨大差距体现在炼气到筑基,以及灵体到金丹这两个大瓶颈。他目前只是锻体四境,连灵气都未能产生,距离能够引起天一门注意的实力,还有着天壤之别。
而《论天才是如何炼成的》这本书,则彻底颠覆了他前世对修仙天才的认知。在他过去的认知里,真正的天才是无需丹药辅助突破的,然而这本书却明确指出,在这个世界,丹药不仅可以增加突破几率,更是提升潜质、扩充丹田的容量。绝大多数有条件的修士都会选择在突破时服用相应的丹药,以获得更高品级的突破(天地玄黄),从而在同境界拥有更强的灵气威力与灵气量。这本书详细分析了拉开天才与普通人差距的几个关键因素:灵根资质、功法品阶、特殊体质、资源多寡(符篆、法器、丹药)。他庆幸自己拥有灵阶功法《灵天引气决》,还有五方天尊鼎这个逆天至宝,以及现在正在被神秘药液改造的体质。虽然不知道这种改造会带来什么,但他隐约觉得这会是他的一个巨大优势。这些叠加的因素,让他能够弥补一点天赋劣势。除了这些核心书籍,《灵草辨识初篇》和《妖物辨别基础》虽然现阶段实践较少,但也为他积累了野外生存和分辨危险的基础知识。至于剩下的那些书籍,大部分都是故事类的,消遣为主。当然,还有那些影搜刮来的美女画卷。那些画卷笔触细腻,色彩鲜艳,画中的女子形态各异,或妖媚,或清纯,无一不美。李川穹并没有将这些画视为“淫秽之物”,他只是觉得在长时间的枯燥学习和修炼后,看看这些精美的画作,是一种放松和消遣。他将其归类为缺乏其他娱乐方式下的“批判性阅读”,每次看完,虽然身体会升起一丝暖意,但他更多地觉得是精神得到了放松,有助于他重新投入到紧张的修行中去。他并未将这种身体的反应与药浴联系起来,只觉得是青春期正常的生理反应和缺乏其他刺激导致的心猿意马。就这样,他在谨慎地利用着影提供的资源,学习着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和修行知识。影虽然脾气不好,问的问题如果涉及到她的秘密或禁忌,她会直接用冰冷的眼神或是简短的“与你无关”打发,但如果是关于功法、境界等基础修行问题,她大多都会耐心解答。金丹修士的经验,对于一个初入修仙世界的少年来说,是极其宝贵的财富。六小时的修行,在学习与警惕中悄然过去。简单的用过午饭,李川穹便开始了他每日最重要的“自救”行动——远行探索。他的计划是逐步扩大每日外出的范围,测试自己目前的体能极限和五方天尊鼎奥数折跃的传送距离。最终目标是找到最近的县府或有修仙者聚集的地方,将影的存在“无意”中暴露给天一门,借力脱困。影因伤势和顾忌追杀者,几乎不离开山洞,神识也不敢大范围探查,这便是他唯一可以利用的行动窗口。虽然被要求必须在天黑前返回,但有奥数折跃的瞬移能力作为保障,他可以在天黑前瞬间回到山洞附近,大大增加了探索的范围和安全性。他沿着山林中崎岖不平的小径快速奔跑起来。锻体四境的体魄让他拥有了远超凡人的体力和速度,双腿如同装了不知疲倦的引擎,轻松地跨越岩石、绕过树木,在密林中穿梭。沿途的景物在他眼前快速掠过,树木、草丛、山石,都化作模糊的色块。他一边奔跑,一边高度集中精神,感知着身体的细微变化。心跳的频率、呼吸的节奏、肌肉的酸胀程度,他都在精确地监控和评估。前世工程学的思维模式,让他习惯于将一切量化和分析,即使是身体的极限,他也试图用数据来衡量。他估算着奔跑的速度、消耗的体力,并根据地形的起伏调整步伐。每一次的远行,都是一次对自身极限的挑战,也是一次为未来自由进行的精确测量。他需要在提升体能的同时,准确计算出自己需要达到何种修为,才能有足够的体力和速度,在天黑前奔跑到足够远的城镇,并在暴露行踪后,有足够的时间利用奥数折跃逃回。山间的空气清新,混合着泥土、树叶和各种野花的芬芳。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嘶吼,但这并不能阻碍他的脚步。他知道,在这个世界,只有不断变强,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每一次的奔跑,都是在向自由迈进。他穿越溪流,攀爬陡坡,感受着身体力量的不断增强,也感受着那种在药浴后潜藏在体内的微弱燥热感,在奔跑中似乎被体内的气血冲刷得更加明显。但这种感觉并不强烈,只是一种淡淡的催促,让他觉得身体比以前更有活力,更渴望运动。他只是将其视为体质增强的表现。当太阳开始渐渐西沉,将金色的余晖洒满山林,天色逐渐转暗时,他选择了预设好的最远的一个地点停下。他仔细记下此处周围的地理特征,作为下一次探索的起点。深吸一口气,平复略微急促的呼吸,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五方天尊鼎那古朴厚重的影像。随着心念微动,一尊小巧的青铜鼎瞬间出现在他手中,散发着一丝微弱却稳定的光芒。他将意念集中在早已在山洞附近设置好的奥数折跃锚点上,启动了这项神奇的本命神通。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将他笼罩,周围的空间仿佛被搅动的漩涡,景物扭曲模糊。下一刻,那种熟悉的失重感消失,他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了山洞附近的一处隐蔽灌木丛中。这种跨越空间的瞬移能力,即便已经使用过多次,依然让他感到惊叹。这是五方天尊鼎赋予他的最强底牌,也是他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中,敢于冒险和自救的最大依仗。他将青铜鼎收入体内,整理了一下稍显凌乱的衣物,确保没有引起不必要的注意,然后便朝着山洞的方向走去。
回到山洞,他照例先去拜见影。影正靠坐在石台上,手中把玩着一柄通体漆黑、剑身泛着森冷寒光的小剑。见到他进来,她只是微微抬眼,声音平淡地问道:“今日修行如何?”李川穹恭敬地回答:“回禀影大人,尚可,感觉灵气在体内流转更加顺畅了些。”他小心翼翼地避开自己外出探索的细节,只汇报了在洞穴内进行功法运转的进展。影没有深究,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接着随口问了几个关于《灵天引气决》在引气入体时的感受和体悟的问题。李川穹结合自己阅读的功法知识和实际修炼体会,一一如实回答。影偶尔会点评一两句,或是指出他理解上的偏差,虽然语气依旧清冷,但指点却颇有价值。李川穹知道,这是他难得的请教机会,自然不会放过。简单的交流结束后,便到了每日固定的环节——药浴。影起身,指了指洞穴另一侧的石池。那里,一池浓郁的粉色液体已经蓄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幽香,似花非花,似草非草,带着一种能渗透心神的甜腻感。这就是他每天都需要浸泡的神秘药液。李川穹至今仍清楚地记得,三年前第一次见到这池药液时的场景。那浓稠如血般的粉色,那奇特的香气,让他本能地感到不安。他站在药池边,犹豫着没有立刻下去。影当时就站在一旁,周身缭绕着令人心悸的寒意。李川穹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道:“影大人,这是什么药液?”影闻言,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语气毫无波澜:“逃亡时从一处秘境所得。说明卷轴已毁,只余草药与配比。”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衡量着什么,然后又补充道:“于你有益,可助你修行,且无性命之忧。”李川穹听到“无性命之忧”这几个字,心中稍定。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影是金丹修士,如果她想害他,根本无需多此一举。她既然说无生命危险,那应该就是真的。而且,“可助你修行”这几个字,对于一个渴望力量的少年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即便心中仍有疑虑,但他别无选择。于是,他便顺从地走入了那池粉色的药液之中。从那一天起,每日药浴便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从傍晚直到次日清晨,直到池中的药液颜色变淡,恢复清澈。如今,再次走进药浴池,温暖的液体将他全身包裹。那股独特的幽香变得更加浓郁,仿佛透过皮肤,直接渗入四肢百骸。他能感觉到一股温和而持久的药力在体内游走,洗涤着他的筋骨经脉,滋养着他的身体。这种感觉很舒服,如同浸泡在温泉中,但又带着一丝奇异的电流感,酥酥麻麻。他并不知道这药液中具体含有哪些草药,也不知道它们的名字,他只能模糊地感觉到,这药液正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他的身体,让他的体魄变得更强韧,筋脉更加通畅,灵气吸收效率更高。最明显的变化是,他感到体内多了一股暖流,那是一种纯粹而旺盛的“元阳”之气,它在体内循环流淌,让他觉得身体充满了活力,精神也更加饱满。伴随着这种身体的增强,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也开始萌芽——一种对异性微弱的在意。他发现自己会更留意影那冰冷外表下偶尔流露出的女性特质,也会在脑海中更频繁地回想起那些美女画卷中的形象。这种感觉并不强烈,只是淡淡的,像是心湖中泛起的涟漪,完全在理智可控的范围内。他并没有觉得难以忍受,更不需要运功去压制。他将这些心绪波动完全归因于自己三年来除了影之外没有见过其他女性,而那些画卷是他唯一的“娱乐”和了解外界的途径,所以自然会引起他的注意。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如果他能接触到更多的事物,这些浅薄的兴趣自然会消退。他没有意识到,这正是玄媚蕴灵液和精奴玄阳体开始发挥作用的早期迹象,是体质改造带来的潜移默化影响。药浴持续了漫长的十二小时,期间李川穹按照《灵天引气决》的法门,引导着药力与体内的灵气(尽管此时尚未凝结成灵气,只是身体对灵气的亲和力)相融合,促进身体对灵气的吸收和转化。他能感觉到药液的药力渗透得极其彻底,连身体最隐秘的部位都能感受到那种温和的滋养和电流感。他感到下腹部有一种轻微的膨胀感,体内那股元阳之气似乎在那里汇聚得更多。但这感觉依旧很微弱,并未引起他过多的注意。随着药浴时间的推移,池中的药液颜色逐渐变淡,最终恢复了和普通水一样的清澈。李川穹从池中起身,身体带着残留的滑腻感,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淡粉色。他看了看已经恢复清澈的药池,又看了看远处静坐的影,心中虽有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种因身体变强而带来的隐秘兴奋。这药液确实有效,能实打实地增强他的体魄和资质。至于那些微弱的情绪波动,他并不担心,相信凭借自己强大的自控能力和理智,完全可以克服。眼下最重要的是抓紧一切机会提升实力,才能抓住那渺茫的自救机会。夜幕彻底降临,山洞内陷入一片寂静。李川穹在自己的区域盘膝坐下,继续运转《灵天引气决》,引导洞穴内相对充裕的灵气进入体内。药浴的药力仍在体内持续发挥作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对灵气的吸收效率比白天更高,灵气在经脉中流转的速度也更快。同时,那股来自体内的温热和微弱的渴望依旧存在,只是在黑暗和安静中显得更加明显一些。偶尔,脑海中会闪过那些画卷中的画面,或者影的模糊身影,但他都能迅速将这些杂念排除,将全部精神集中在功法的运转上。他知道,只有实力,才是他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摆脱困境的唯一筹码。就这样,在持续的修炼、谨慎的警惕以及潜藏在身体深处尚未被完全意识到的变化中,李川穹又度过了一个夜晚。明天,他将继续他的计划,一步步走向那充满未知的前路,为了生存,也为了终有一日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
男主是被练成炉鼎了。我估计男主是一张长期饭票。不过男主的小心思,在第一次被采补之前都不会被发现。第一次之后就不清楚了
第八章 县府之行
平原上的晨光熹微,薄雾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带着泥土和野草的清新气息。一个约莫十五岁的青年盘膝坐在一块青石上,周身散发的气势时而强劲如潮,时而又悄然内敛,如同酝酿着一场即将爆发的雷霆。终于,随着一声低沉的闷响从身体内部传来,青年猛地睁开了眼睛,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锻体八境……终于!”他,李川穹,在这偏僻山洞中,被那神秘女邪修‘影’抓住,已经过去了整整六年半。从一个懵懂的八岁半孩童,成长为如今身量挺拔、轮廓初显的少年,身体的每一次变化,都伴随着他对修仙之路的执着和对自由的渴望。而从毫无修为的凡人,修炼到现在的锻体八境,其中的艰辛与不易,只有他自己清楚。此刻,突破到锻体八境带来的喜悦,如同甘泉般滋润了他焦灼已久的内心。这六年半,他无时无刻不在为脱困而筹谋。尤其是在最近,一种迫切感如同跗骨之蛆般缠绕着他。他清晰地感觉到,‘影’的声音不再像前些年那般虚弱无力,而是渐渐恢复了生机和力量。她的伤势,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那是一个寻常的傍晚,他像往常一样向影请安。影没有像平日那般冷淡,而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她放下手中的东西,看向李川穹,声音带着明显的喜意:“我的伤势恢复得比预想中要快得多。再过半年,我就能出去探查一下天一门那些烦人的家伙是否撤走了大部分的耳目。顺利的话,不到一年,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影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似乎这个山洞只是她短暂的避风港。她开始向李川穹描绘离开后的生活:“外面世界精彩得多,正道那些伪君子虽然可恨,但他们的地盘总归更安全些。我可以找个隐蔽的地方继续休养,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新功法。你呢,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一直待在这种地方。到时候带你去长长见识,找个适合你的地方继续修行。”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少有的柔和,仿佛她并不是抓了他的邪修,而是一个关心晚辈的长辈。李川穹内心剧震,一股强烈的焦虑瞬间攫住了他。要离开了?这意味着他的时间不多了!但他面上却丝毫不显,反而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喜和憧憬:“真的吗?太好了!能跟着影大人见识外面的世界,是我的荣幸!这些年多谢影大人庇护,能有现在的修为,全靠影大人的栽培。听说外面的城镇都很繁华,有各种各样的新奇东西,我早就想去看看了。”他小心翼翼地选择着措辞,用少年人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和对影的感激,来掩饰内心的真实想法。他知道,此刻任何一丝犹豫或抗拒都可能引起影的怀疑。见风使舵,伪装顺从,是他这六年半学到的生存法则。影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轻笑了一声,虽然那笑声带着一丝邪魅,但对李川穹来说,却比平日的冰冷要好得多。她随口又说了些关于外界的传闻,以及她对未来的一些打算,比如去某个隐秘的集市寻找奇珍异宝,或是避开天一门追捕的方法。李川穹一边听着,一边不住地点头附和,表现得十分认真,仿佛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安排。
那次对话之后,李川穹内心的危机感飙升到了顶点。虽然在锻体七境时,他已经理论上可以通过极限奔跑到大沥县的范围,然后立刻使用奥数折跃返回。但那样的时间极其紧迫,几乎没有任何容错率,一旦遇到任何阻碍,他都可能无法及时返回,从而暴露行踪,甚至将县府置于危险之中。他必须有更充裕的时间和更高的速度来执行计划,而突破到锻体八境,正是实现这一目标的关键。锻体八境的体魄和速度将大幅提升,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抵达县府,完成任务,再安全返回。本来随着影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在锻体七境就铤而走险的打算。现在,成功突破到锻体八境,他如何能不激动?这意味着他的计划有了更高的成功率。他已经决定,今天巩固好修为,明天就动身,将那柄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悄无声息地转嫁出去。突破带来的澎湃力量在体内流转,他按照《灵天引气决》的法门,引导着这股力量融入四肢百骸,进一步巩固刚刚突破的境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感觉到体内的灵气(虽然尚未凝结成灵气团,但在药液的滋养下,他对灵气的亲和力和身体对灵气的容纳度已经远超常人)愈发凝实。当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接近傍晚时,便停止了运功。他长舒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目光不经意间瞥向了洞穴深处堆放杂物的一个角落。那里,放着影搜刮来的那些“故事类书籍”和——他内心升起一丝难以言说的冲动——那些描绘着绝色女子的画卷。半年前,也就是他开始药浴满六年的那天,他的身体发生了另一次显著的变化。(回忆开始)那天的药浴结束时,他感到身体前所未有的燥热,仿佛有一团火在体内燃烧。那股温暖的药力不再只是温和地滋养,而是带着一种强烈的、如同电流般的刺激感,汇聚到他身体的某个特定部位。他当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一股强烈的渴望从身体深处涌起,那种渴望如此陌生,又如此原始,让他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蓬勃的元阳之气,在药液的催化下,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急需释放。他慌乱地离开药池,发现身体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皮肤下的血管似乎更加明显,身体线条变得更加有力,但更令他感到震惊的是,他发现自己的目光仿佛获得了某种特殊的“能力”。当他看向一些轻薄的布料时,总能隐约看到其下的轮廓。这让他既感到惊奇,又感到一丝不安。他下意识地想要用五方天尊鼎的本命守护之尊来探查并祛除身体的这种变化,然而,本命守护之尊反馈回的信息却是:此乃有益体质,无法清除。这个结果让他感到困惑。他本以为这种带有情欲色彩的体质是一种邪门的、有害的变化,没想到五方天尊鼎居然将其判定为“有益”。他只能暂时搁置这个疑惑,将注意力放回到身体最明显的感受上——那股难以平息的燥热和渴望。他前世作为工程师,虽然没有太多恋爱经验,但对于生理知识却并不陌生。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身体的需求。在那股强大本能的驱使下,他第一次尝试了“打手枪”。那种释放带来的舒畅感,让他紧绷的神经得到了极大的放松。从那天起,解决身体的性欲就成了他生活中的一个固定环节。
李川穹叹了口气。他知道,这药液除了提升自己的天赋和资质外,最大的改变就是显著增加了自己的情欲。其他方面,他目前只感觉到元阳比普通修士充足得多,身体力量和恢复力也更强。至于为什么五方天尊鼎会认为这种体质“有益”,他暂时想不明白。但他并不觉得这种情欲的影响有多难以忍受,只要定期进行释放,并不会影响他的心境和修炼。他认为自己会去关注那些画卷,完全是因为在这个枯燥乏味的山洞里,除了看书修炼,几乎没有其他娱乐方式,那些画卷提供了他了解外界女性形象的唯一途径。他并没有将身体的变化与那些画卷直接联系起来,只觉得是青春期和环境共同作用的结果。他走到放置画卷的角落,随手拿起一本。画卷上描绘的是一位衣着轻薄、姿态撩人的女子。他看着画中女子那玲珑的曲线,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些朦胧的画面。体内的元阳之气似乎受到了某种牵引,开始在体内加速流转,汇聚到下腹。他感到一股熟悉的燥热感升腾而起,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知道,是时候进行“放松”了。他找到一个隐蔽的角落,解开衣带,目光紧盯着画卷上的形象。生理性的冲动如同潮水般涌来,他闭上眼睛,凭借着前世丰富的经验,熟练地开始了自我安抚。那种身体的律动,伴随着脑海中零散的画面,将体内的燥热和渴望一点点地释放出去。当那股澎湃的能量终于得到宣泄时,他感到身体一阵酥麻,紧接着是如同潮水退去般的平静和放松。解决完生理需求,李川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将画卷放回原处。他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精力更加充沛,头脑也更加清醒。这或许就是那种“提神醒脑”的药效吧,他在心里想。他回到了山洞深处,像往常一样向影打了个招呼,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影只是淡淡地应了几声,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李川穹问起了药浴的事情。记得半年前体质彻底形成后,他曾问过影是否还需要继续药浴。 “影大人,我感觉药液对我的身体改造似乎已经完成了,还需要继续浸泡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影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身上停顿了片刻。她的眼神有些深邃,仿佛能看穿他的身体内部。半响,她才缓缓开口:“继续下去。”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她解释道:“这药液非同寻常,我得到的资料残缺不全,很多功效尚未可知。但继续药浴并无害处,对你的修行有益无害。或许还有其他潜在的功效。”李川穹虽然内心疑惑,但听到“对你的修行有益无害”以及“没有说明很多东西不知道”这句话,他自然不敢违抗。他知道影对这药液同样不甚了解,但她既然保证没有生命危险,他也就只能听从。于是,药浴就这么一直持续了下来。李川穹走到了药池边,看着那池熟悉的浓郁粉色药液,深吸一口气。温热的液体将他包裹,那股独特的幽香再次钻入鼻腔,带着一丝诱人的甜腻。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药液的药力渗透,以及体内元阳之气在药力的滋养下缓慢而持续的增长。此刻,他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忐忑与期待。明天,他就要踏出这改变命运的关键一步。他必须上报成功,引来天一门,同时还要确保自己能够毫发无损地从中脱身。这需要天衣无缝的伪装,需要滴水不漏的计划。
六年多的时间,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要逃离的迹象,反而处处附和影的话语,表现出对跟随她离开的“向往”。这都是为了麻痹影,让她即使事发,也绝不会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他。他只需要万事如常,将自己伪装成那个懵懂、顺从、渴望变强的少年即可。那段通往大沥县的路程,即便对于炼气期修士来说,往返一趟也需要一整天的时间。影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竟然能够凭借奥数折跃,在短短一个瞬间回到山洞附近。这是他最大的依仗,也是他计划能够成功的关键。但他知道,即便如此,风险依旧存在。任何一个微小的疏漏,任何一个突发状况,都可能导致前功尽弃,甚至引来杀身之祸。就这样,在对自由的强烈渴望和对未知风险的忐忑不安中,李川穹在这池粉色的药液中,沉沉地睡去了。药液温和地作用于他的身体,滋养着他的体魄和元阳,而他的梦境,则在渴望与不安交织的思绪中,渐渐模糊。第二天,清晨的微光再次唤醒了沉睡在药池中的李川穹。池中的药液已经变得清澈透明,如同普通的泉水。他从药池中起身,身体带着药浴后特有的舒畅感。他像往常一样,走到影的石台前,恭敬地向她问好。“影大人,早安。”影从修炼中醒来,目光在他身上扫过,似乎在确认他的状态。然后,她淡淡地说道:“身体状态还行。”李川穹趁机表现出昨日突破带来的兴奋:“影大人,昨日我感觉修行颇有进益,隐约触摸到了锻体八境的门槛,今日定要好好巩固一番!”他语气中带着少年人突破境界时的喜悦,恰到好处地展示了自己的“上进心”。影闻言,冰冷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赞许之色:“不错。锻体后期,每一层突破都不易。抓紧时间巩固吧。”她的语气带着一丝鼓励,这让李川穹心里稍定,至少他昨天的伪装是成功的。简单的闲聊了几句,李川穹便退出了山洞。来到山外,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开始高强度的修炼,而是在平日习惯的修炼位置盘膝坐下,做出运功的样子。实际上,他更多地是在调整呼吸,平复心绪,恢复体力,为接下来的远行做准备。他知道,今天的“修炼”主要是为了打消影的疑虑,让她认为自己像往常一样在认真修行,而不是酝酿着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他提前半小时结束了“修炼”,站起身。山间的空气格外清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李川穹深吸一口气,内心深处激动与期待交织,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脏擂鼓般的声音。成败,在此一举!他不再停留,用尽了锻体八境的全部力量,沿着这六年来他无数次探索、早已烂熟于心的路线,朝着大沥县的方向疾驰而去。山林在他脚下飞速后退,崎岖的山路仿佛变成了平坦的官道。他跨越溪流,翻过山丘,身体如同离弦之箭,没有任何保留。风在他耳边呼啸而过,树木在他视野中模糊成一片。他脑海中只剩下两个字:快,更快!他必须在影怀疑之前,将消息送到,并安全返回。
刚过正午,大沥县的轮廓已经遥遥在望。当他气喘吁吁地抵达县城门口时,守卫的士兵拦住了他。这个世界的县城,为了防止邪修或妖物混入,都有一定的盘查。李川穹没有隐藏自己的修为,反而直接释放出锻体八境的气息。远超普通士兵的强大气势,让守卫们神色一凛,知道遇到了修士。在这个世界,修士地位超然,即使是县城守卫也不敢怠慢。“诸位大人,我有要事求见知府大人!”李川穹声音洪亮,带着一丝急切。守卫们互相看了一眼,一位看似是小队长的人立刻上前,态度恭敬地说道:“这位公子请稍等,容小的通报。”说着,便有一位门卫快步向县府内部跑去,去向上官汇报。没过多久,刚才的小队长便回来了,对李川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知府大人有请,公子请随我来。”李川穹跟着小队长走入县府之中。县府的建筑古朴庄重,透着一股威严气势。他打量着带路的小队长,以及偶尔遇到的其他官吏,心中默默评估着。当他见到知府大人时,知府大人正坐在公案后,身穿标准的王朝官服,不怒自威。李川穹无法直接看出知府的修为境界,但他听闻这位知府曾经在一次剿匪中施展过法术,根据修仙常识,能够施展法术,至少也是炼气期修士了。这位知府大人也在打量着眼前这个略显稚嫩,但气度不凡的青年修士。“这位小友,听闻你有要事求见?”知府大人开口了,声音浑厚,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李川穹恭敬地行了一礼:“正是。晚辈李川穹,拜见知府大人。”他客气地与知府大人寒暄了几句,表达了对知府大人治理县城、维护安定百姓的赞美之词,巧妙地拉近了距离,同时也为后续的汇报铺垫。知府大人微微颔首,对李川穹的客气很满意,然后问道:“不知李小友有何要事?能让李小友如此匆忙前来,想必非同小可。”李川穹深吸一口气,知道关键时刻到了。他斟酌着用词,语气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未来的担忧:“回禀知府大人,晚辈是一名散修,最近一个月在山中游历时,不幸被一邪修所擒。此邪修实力高深莫测,晚辈推测至少已有金丹修为。”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知府的反应,见对方神色凝重,便继续说道:“晚辈在这邪修处得知,她似乎便是天一门正在通缉的那位身受重伤的邪修。如今她伤势已大有好转,不日便将离开此地,并打算将晚辈也一并带走。一旦她离开这偏僻山林,去了邪门盘踞之地,晚辈便再无生还希望。更重要的是,若她行踪暴露,很可能迁怒于此,将灾祸降临在大沥县,届时只怕生灵涂炭,百姓遭殃!”他加重了语气,强调了对大沥县百姓的担忧,这是他作为现代人,内心深处无法割舍的道德底线。他接着说道:“晚辈今日冒死前来,便是想将此事上报给天一门。还请知府大人体恤百姓安危,将此情报秘密上报给天一门。此事关系重大,切不可走漏风声,尤其是不能让那邪修得知是晚辈前来告密,否则晚辈性命不保,大沥县也将危在旦夕。”他特意强调了“秘密”和“不透露信息来源”,这是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知府大人听完李川穹的叙述,脸色变得异常严肃。金丹期邪修!而且很可能是天一门通缉的要犯!这绝对是关乎整个县城乃至周边区域安危的大事。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川穹,没想到这个看似稚嫩的少年,竟然经历了如此惊险的事情,还能保持冷静,冒死前来报信。“李小友大义!冒死前来报信,老夫佩服!”知府大人肃然起敬。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一个被邪修控制的少年,能够做出这样的选择,是多么难能可贵。“此事非同小可,容不得半点疏忽。你放心,老夫定会亲自将此事秘密上报给天一门,确保消息不外泄,也定会加强县城的防卫,保护百姓。”
李川穹见知府大人如此重视,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地。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他站起身,再次向知府大人行礼:“多谢知府大人!晚辈被那邪修束缚,天黑之前必须赶回,不能多做停留,还请大人谅解。”他再次强调了自己时间的紧迫性,这也能解释他为何如此匆忙。知府大人也知道他的处境凶险,没有挽留:“李小友一切小心!能脱离邪修掌控,便是最好的结果。老夫在此祝你平安归来。”“多谢大人吉言,大人也务必小心!”李川穹郑重告别。离开县府大门,李川穹没有片刻停留。他迅速走到一个偏僻无人注意的角落,心念一动,五方天尊鼎瞬间出现在手中。没有丝毫犹豫,他启动了奥数折跃,将意念锁定在山洞附近的锚点上。空间力量再次将他笼罩,熟悉的眩晕感袭来,下一刻,他已经回到了山洞附近的灌木丛中。他小心翼翼地整理了一下仪容,确保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然后若无其事地朝着山洞走去。进入洞穴,他照例向影打了个招呼,装作若无其事地提起了今天的“修炼”:“影大人,今日修行感觉不错,体内的元气似乎更加活跃了。”影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多问。接着,便到了药浴的时间。李川穹走到药池边,看着那池重新注满的浓郁粉色药液,内心百感交集。浸泡在这温暖而带着诱人幽香的药液中,他感受着药力对身体的滋养,以及体内元阳之气的涌动。他的心跳得有些快,忐忑与期待交织。他已经按照计划将消息送了出去,现在,只能等待天一门的援兵到来。他不知道天一门何时会行动,也不知道他们会如何行动。他只能期望自己的伪装能够骗过影,让她在天一门找上门来时,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他闭上眼睛,将身体完全沉浸在药液中。药液温和的触感似乎也无法完全平复他内心的紧张。他知道,他已经走上了一条钢丝,稍有不慎便会跌入万丈深渊。但同时,一种对自由的强烈渴望也涌上心头。这六年半的隐忍和筹谋,终于在今天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他期待着黎明的到来,期待着那代表着解脱的“援兵”。就这样,在这充满未知与希望的夜晚,李川穹在这池粉色的药液中,带着忐忑与期待,沉沉地入睡了。药液继续无声无息地改造着他的体质,而他则在对未来的憧憬中,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九章 破晓前夕
晨曦初现,薄雾如纱,轻柔地笼罩着山洞外的山谷。洞内的药浴池中,粉色的玄媚蕴灵液已近乎干涸,只剩下一层浅浅的湿痕依恋般附着在粗粝的石壁上,那股幽幽的甜香非但没有随之消散,反而愈发浓郁,仿佛深入了石头的肌理。李川穹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的景象从朦胧逐渐清晰,既熟悉又带着一丝隔绝尘世的宁静。晨光透过洞顶天然形成的缝隙,如同金色的丝线般斜斜地洒下,恰好落在他的脸颊上,那温暖中带着一丝山间清晨独有的凉意,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他赤裸着精瘦的身体,大半仍半浸在残余的药液中,指尖下意识地轻轻触碰着冰凉的池底石块。一股微弱却持续不断的灵气,如同细密的雨丝般,仍在顽强地通过他的皮肤渗入体内,滋养着他每一寸血肉与骨骼。这六年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药液几乎已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深入骨髓,刻入神魂。他深吸一口气,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体内的灵力此刻仿佛化作潺潺溪流,在经脉中规律而柔和地淌过,比之寻常时候更为充盈,也更为温顺。自从冒险将报信符发出,并顺利归来后,他便强迫自己将外界的一切纷扰暂时抛诸脑后,下定决心回到这山洞深处,继续他枯燥却必须的修行,努力假装一切都如六年前那般,没有任何改变。然而,昨夜的梦境却异常清晰,仿佛烙印在了他的脑海深处——他梦见自己孑然独立,站在无尽巍峨的山巅,云海在他脚下翻腾,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感受到《灵天引气决》在体内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四面八方的天地灵气如漩涡般疯狂地向他汇聚,尽归己身。那一刻,他体验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极致的自由与强大。然而,梦醒时分,触手可及的是山洞冰冷的石壁,嗅到的是残余药液的湿润甜香,这一切无声地将他从缥缈的梦境拉回现实。他知道,那份梦中的自由与强大,距离如今的他仍旧遥不可及,仿若镜花水月。但他心中也清楚,自己孤注一掷发出的求援信号,以及援兵可能到来的消息,或许会是他迈向那一步、打破桎梏的唯一契机。与此同时,藏身在这阴暗潮湿、弥漫着淡薄药香的洞穴深处,影最近几天也开始在心底深处反复盘算起来,那股焦虑与犹豫如同洞外缠绕的薄雾般挥之不去。她倚靠着冰冷的石壁,冰凉的触感似乎能稍稍缓解体内尚未痊愈的暗伤带来的隐隐作痛,目光却无法控制地落在洞穴另一侧那个安静盘膝,仿佛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的青年身上。带上这青年一道离开,在这危机四伏、追兵紧随的逃亡路上,无疑是个巨大的隐患,一个随时可能拖累她、暴露她行踪的沉重包袱。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不确定因素。然而,整整六年的时间,六年漫长的光阴,她用那个从残破不堪的遗迹中偶然得到的药浴配方,耗费了无数心血与珍惜的天材地宝,如同精心培育一株绝世灵药般,浸泡着这具看似寻常却又暗藏玄机的年轻身体。这份巨大到难以估量的投入,让她实在难以就此割舍,无法轻易放弃。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六年如一日的玄媚蕴灵液药浴,应该早已潜移默化地、彻底地改变了他的体质,甚至连神魂也受到了温和而持久的影响。只是具体的改变特征,直至今日,即使以她丰富的阅历和精深的药理造诣,仍旧完全无法窥探分毫,这让她感到一丝挫败,更多的是被激起的强烈探究欲。不将他带回去,继续深入研究这诡异药液和他的特殊体质,对她而言属实是莫大的浪费,一种近乎无法忍受的损失,比身上未愈的伤势更让她感到心痛。影自身遭受强敌追杀,身负道伤,不得已才仓惶藏匿在这荒僻偏远的山洞里。六年前,她意外捕捉到李川穹这个年仅九岁、尚显稚嫩的少年。当她对他进行粗略检查时,赫然发现他竟拥有着平凡的末品灵根。这末品灵根本应是修炼的废柴之资,但正是这份极致的“末”,反而激起了她深埋许久的好奇心、玩心与探究欲。与其在这枯燥乏味、度日如年的养伤潜伏期中消磨时光,不如物尽其用,干脆就拿他来做一个活生生的“实验品”。这个实验的核心,便是那张她从一处古老遗迹留下的药液残卷中,惊鸿一瞥间窥得的一鳞半爪。那残卷在她记下寥寥几笔,尚未有机会细致研读其深层含义与药理之前,便在遗迹为了争夺其他宝物的激烈争斗中彻底被毁,化为飞灰消散了。因此,直至现在,对于这药液真正的功效、药理,以及为何会有如此诡异的配比,她其实也是一头雾水,心中充满了巨大的不确定与迷茫。她就像是一个摸索着前行的探险家,在未知的领域里试图揭开谜底。
不过,影毕竟是药草之道的大行家,凭着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嗅觉,她还是勉强辨识出了残卷中提及的几株主要药材。其中有几株确实是堪称珍稀的固本培元之物,如龙髓根、玄地芝、天元果等,这些成分似乎是能扎实修士根基、显著提升修为的正经药液成分,量虽少却功效卓著。然而,令她感到最为诡异、也是她六年来越发困惑不解的是,这类固本培元类的药草数量极少,在整个配方中只占了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甚至可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其余绝大部分的草药配比,竟然是海量的、足以让任何修士都神魂颠倒的媚药与情毒类药草,诸如媚魂兰、情丝草、欲心果、惑神露,乃至九转合欢蕊、蚀骨迷心瘴、情丝绕心藤、相思断魂果、欲火焚身叶等烈性之物,其数量之巨,占比之高,简直骇人听闻。正是基于这一点,她才大胆地决定,要用李川穹这个拥有普通平凡的末品灵根的个体,来亲身验证这诡异配方的真实药效。她想知道,如此极端的药力倾斜,究竟会造就一个怎样的存在。六年的浸泡,她确实看到了固本培元的功效在他身上得到了缓慢而浅显的体现——他的灵根,那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末品灵根,竟然真的浅浅地得到了一丝提升,虽然依旧是末品,但比起最初那种孱弱到仿佛随时会消散的程度,已是大有改观,变得更加凝实与稳定。这对他日后的修炼增长无疑是大有裨益的,至少让他从一个理论上的废人,变成了一个拥有微弱潜力的普通修士。然而,真正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夜不能寐的却是,其余那占据主导地位的、剂量庞大到足以毒杀寻常修士的海量媚药与情药的药性,竟然几乎没有在他身上展现出应有的、哪怕一丝一毫的邪肆效果。她只能隐约感觉到,他的元阳确实比同龄人显得更为厚重一些,仿佛体内蕴含着某种潜而不发、被深锁的力量,但这与她预期的那种关于情欲失控、神魂颠倒的性状表现,完全是南辕北辙,背道而驰,属实让她感到无比困惑不解,甚至隐隐产生一股巨大的挫败感。她的药理常识,在这少年身上似乎完全失效了。按理来说,如此巨量的、种类繁多的媚药加上烈性的情毒,而且是从他仅仅九岁心性未开、身体纯阳之时就开始日夜浸泡,直到如今十五岁有余,身体发育渐趋成熟,元阳初显的年纪,其药性叠加与深入骨髓的影响,应该早就让他变成一个被情欲彻底支配、神志不清的“色中饿鬼”才是。甚至,考虑到他们长时间共处于这狭小逼仄、气息交织的洞穴之中,他是这里唯一的男性,而她是这里唯一的女性,他理应情欲失控,完全不顾彼此之间悬殊到天壤之别的实力差距,丧失理智地对她这个朝夕相处的异性产生强烈的、带有侵略性的冲动与行为。毕竟,浸入他身体的药量实在是太过庞大了,足以让任何一个意志坚定的成年修士道心失守,化为只知发泄欲望的行走的发情机器。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冷酷而真实。直至今日,李川穹身上根本没有表现出太多关于情欲的病态症状。他依旧保持着少年人应有的清澈眼眸与内敛心性,甚至在她的面前,也仅仅是流露出恭敬与淡漠,没有丝毫逾越长辈与晚辈界限的举动。他不会在她不经意间走动时目光在她身体上多做停留,不会在她换衣时试图窥探,更遑论那些逾矩的行为。影曾数次暗中细致检查过他的身体,用神念探查他体内的药力残留与经脉流转,结果让她更是惊骇不已——那些媚药与情毒的成分,非但没有如同寻常药物般被身体排斥或代谢,反而早已深入他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寸经脉,与他的躯体完全融合在了一起,仿佛天生就长在他体内一般,浑然天成,没有任何排斥的迹象。这诡异到不可思议的现象,更是让人费解,超出了她所有已知的药理范畴。影凝视着青年安静的侧脸,秀眉微蹙,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心中闪过无数种猜测与假设。她猜测其可能药性异常温和,并未像寻常药物那样立竿见影地爆发,而是在他体内缓慢而顽强地积蓄着力量,等待某个特定的契机彻底爆发。亦或者,这诡异的药液配方存在着某种特定的开关或者触发条件,是她目前尚未察觉,也尚未掌握的秘密。又或者,这一切的异常,都源于他那极为特殊的、因药液改造而成的“特殊体质”,这是一种连她也从未听闻过的体质,拥有着她完全无法理解的特性。无论哪一种可能性,都意味着这个耗费了她六年心血的实验尚未真正结束,甚至可能仅仅是刚刚开始,最关键的谜底还在等待揭晓。她投入了如此漫长的时间和精力,耗费了无数千金难求的珍稀药材,绝对不能、也不允许在这里前功尽弃。所以,经过反复的权衡利弊,无数次在脑海中推演可能出现的危险与收益,影最终下定了决心,那份犹豫与纠结被果断取代。她决定无论前方追杀如何凶险,无论带上李川穹这个“包袱”会增加多少暴露自身行踪、引来更多麻烦的风险,自己都必须将他带走,让他跟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只有这样,她才能继续这个耗费了她大量心血与巨大期待的药浴实验,亲自观察他体质的进一步变化,一点点解开这药液残卷中隐藏的真正秘密,以及李川穹这具特殊体质所展现出的所有异常反应。这不仅仅是出于对药理极致的探索欲望,对未知的好奇心,更是因为,这个在她眼中看似普通的少年身上,所蕴含的未知潜力,或许是她在这步步杀机、强者林立的乱世之中,一个意想不到的变数,一份能够在关键时刻助她脱困,甚至拥有反击追杀者的底牌。他,不再仅仅是她的实验品,更是她在绝境中,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一个潜在的希望。又平静地流淌过了几天光景。山洞之外,季节更迭,草木依旧随着时序枯荣,偶尔有野兽的低鸣伴随着山风掠过崖壁,带着远方渺茫的气息,传入这隔绝尘世的洞穴。而洞穴之内,似乎时间凝滞了一般,日复一日重复着同样的节奏:药浴,修行,然后是短暂的休憩。一天清晨,初晓的微光艰难地穿透洞口的岩缝,如同破碎的琉璃般,在已经浅得几乎见底的药液池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李川穹还浸泡在那散发着淡淡药草香气、此刻药力已然稀薄到近乎无色的池水中,这已是药液效力基本消耗殆尽、颜色趋于清澈的时刻。他沉浸在深度的睡梦之中,意识朦胧而柔软,感受着温热的液体如同母亲的怀抱般环绕着身体,那些药力早已融入他的骨血,成为他生命循环的一部分。这六年来的习惯,让他在这玄媚蕴灵液的药浴中找到了难得的身心安宁,仿佛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暂时忘记外界的险恶与自身的困境。池底残留的药渣轻柔地摩挲着他的皮肤,那种熟悉的触感,带着一丝微苦的甜香,是他六年来最真实的记忆。
然而,这份脆弱的宁静被一声突如其来的爆喝打破。只听一声雄浑苍老的声音,仿佛蕴含着天地之威,如九天惊雷般在山谷间滚滚回荡,裹挟着沛然莫御的强大威压,直震得洞口上方的碎石簌簌落下,尘土飞扬,连洞壁都似乎在微微颤抖:“大胆邪修!行藏败露,竟然躲藏至此苟延残喘!还想负隅顽抗?还不快速速束手就擒,随老夫回天一门领罪!”那声音中蕴含的灵力磅礴浩瀚,仿佛能洞穿人心,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这一声厉喝,如同一盆夹杂着冰碴的冷水兜头浇下,瞬间驱散了李川穹所有的睡意和身体的慵懒。他猛然睁开双眼,眼底一片清明,虽然身体还泡在池中,但意识已是完全清醒过来,甚至比任何时候都更为敏锐。那句“大胆邪修”他听得真真切切,每一个字都像重锤般敲击在他的心头,随之而来的狂喜如同潮水般瞬间涌上心头,磅礴得几乎要冲垮他这些年来小心翼翼维持、如同薄冰般的伪装。‘太好了!终于来了!’他内心狂吼,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让他几乎控制不住地颤抖,连浸在水中的指尖都微微发麻,‘县府大人果然信守承诺,将情报上报上去了!天一门!是天一门的追兵!救兵来了!我的救兵终于来了!’六年的屈辱、隐忍、伪装与期盼,此刻终于在这一声惊雷般的喝问中看到了刺破黑暗的曙光,压抑已久的希望如同火山喷发般在他心底炸裂,如何能不激动万分?那是一种从泥沼中被骤然托起,重新呼吸到自由空气的狂喜。但他瞬间又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如同拉满的弓弦。不行!自己此刻还在“影”的身边,而且,那位发出爆喝的前辈既然能如此精准、如此迅速地追到这个隐秘的山洞,说明其实力定然非同一般,绝非泛泛之辈。在这种情形下,自己更不能表现出任何与她为敌、甚至仅仅是知情的迹象。他必须冷静,必须继续扮演那个对外界一无所知、只知道依附和恐惧她的少年,那个被她庇护、对任何风吹草动都感到惊慌失措的少年。这是他六年伪装的最后一道关卡,也是他能否顺利脱身的关键。小心翼翼地,他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控制住内心的惊涛骇浪,将所有的狂喜与期待都压入心底最深处,封锁得滴水不漏。他撑着池边石壁,从药液池中缓缓起身。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略显精瘦但线条流畅的身体滑落,带着一丝药草最后的苦涩与甘甜。他迅速抓起身边的简朴衣物,飞快地套在身上,指尖在系带时甚至因为内心的激动而微微有些不稳。穿好衣服,他刻意让自己的脚步带着一丝慌乱与不安,仿佛一个受到惊吓的孩子般,稍微往洞外走去,眼神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演足了对未知危险的恐惧。果然,在洞口附近,他看到了“影”的身影。她背对着他,如同傲立的岩石般,面对着洞外汹涌而来的威压。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他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凝重气息,那是一种面临强大敌人时特有的紧绷与警惕。她挺直的背影,在洞外射入的微光中,显得既孤傲又带着一丝萧索。李川穹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胸腔中剧烈跳动的心脏,将所有的真实情绪都伪装起来,换上一副略显苍白、带着几分惶恐与依赖的模样。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几步,停在离她几尺远的地方,这个距离既显得他并非完全无动于衷,又不会因为距离太近而让她轻易察觉他真实的情绪波动。他抬头望着她孤高的背影,颤声问道:“影……影大人,外面,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听着好像……好像有敌人找来了?声音好可怕……”他的声音里带着少年人应有的恐惧与不安,语气把握得恰到好处,连尾音都微微颤抖,仿佛下一刻就会哭出来。“影”没有立刻回答,她正独自站在洞口,凛冽的山风带着追兵冰冷而凌厉的气息扑面而来,吹动着她额前的碎发,也吹拂着她单薄的衣角。她的目光锐利地望向山谷下方,那里灵力波动正在迅速接近,耳朵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似在全力分辨着追兵的实力与人数,以及可能的伏兵。她身侧的手微微攥紧,指尖深陷掌心,强行压制住体内因旧伤复发而带来的剧痛。听到李川穹小心翼翼、带着哭腔的问话,她微微侧过头,那双平日里冷漠疏离的眼眸,此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与审视,在他脸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这一眼,仿佛带着某种决断的光芒,又像是对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进行最后的审视。她飞快地权衡了利弊——带上这个对她来说意义特殊的青年离开,会极大暴露自己的行踪,成为显眼的累赘,以自己如今的状态,根本无暇顾及他;而眼前的追杀者实力非同小可,那雄浑的声音和压抑不住的威压显示对方至少是金丹境的资深修士,而且对方既然能如此精准地找到这里,很可能并非单身前来,暗中或许还有其他支援,甚至布下了天罗地网。自己如今伤势虽有恢复,但仅仅恢复了八成实力,勉强能发挥出准金丹后期的水平,在这种情形下,别说保护这个累赘,自己能不能顺利脱身都是个未知数。先前那些关于药液研究、关于他特殊体质的种种猜想和投入,此刻在生死存亡的威胁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如此奢侈。那个六年来让她费尽心血、却始终无法完全理解的奇异体质,以及海量媚药情毒却未见预期效果的诡异现象,此刻也来不及深究了。比起一个尚未成熟的实验品,自己的命显然更重要。与其带着他一起陷入绝境,不如索性放弃。他有末品灵根,虽然资质低下,但留在这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天一门作为名门正派,或许不会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少年赶尽杀绝。自己现在可管不了这小子,他还是自求多福吧。这个念头仅仅在她脑海中闪过了一瞬,便已彻底定型,没有任何犹豫或不舍。她不再纠结,之前盘算着无论如何也要带走他继续研究的想法,此刻在近在咫尺的生死危机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生存,是唯一的本能。影收回看向李川穹的目光,重新望向洞外那片山风呼啸、威压越来越强的山谷。她将心底所有的不安与疼痛压下,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傲与漫不经心,仿佛刚才的凝重与计算从未出现过。“无须担忧,”她淡然地说道,语调恢复了平日里那种高高在上的自信与蔑视,只是眼底深处,一道不易察觉的决绝之色一闪而过,“不过是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找上门来罢了,估计是附近哪个不开眼的小门派,为了那点微薄的赏金前来送死。”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不屑与傲慢,“放心,我可是真正的金丹大修士,这些跳梁小丑,区区这种小门小派的角色,我出去一下便能将他们悉数料理干净,连骨头都不会剩下。”她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动作随意得仿佛只是去处理几只烦人的苍蝇,“你在此地好好待着,不要随意走动,也别出来,等我回来就行了。”
李川穹听着她这番言语,面上努力维持着惶恐不安的神色,内心却不由自主地“呵呵”冷笑一声。‘小样,还在装腔作势?还金丹大修士?还小门小派?’他心底暗自冷笑,‘这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亲自报给县府的情报,来的是悬赏你这个邪修多年的天一门!而且听这声音,来人威压如此磅礴,绝非寻常的金丹初期修士,更不可能是你口中的“小辈”!’他心中明镜似的,知道影这是在故作姿态,也是在找个完美的借口抛下自己,撇清关系,好轻装逃遁。但他面上却没有流露出分毫破绽,反而更加恭敬地低头,仿佛真的相信了她的话,语气里带着几分如释重负的轻松与对她的依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是,影大人!既然是影大人亲自出手,那些宵小之辈定然不堪一击!”他甚至带着一丝少年人特有的、天真中带着恶意的稚气,语带崇拜地接道:“影大人实力盖世,就该让这些虚伪的正门人士知道厉害,让他们知道招惹影大人的下场!”他这样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既达到了让她安心离开的目的——因为她会认为他已经被她的“强大”和“不屑”所镇住,会乖乖留在洞里,又避免了任何可能引起她怀疑的破绽。毕竟,他本就需要她放弃带走自己,独自面对追兵,只有这样,他才能彻底摆脱她的控制。影没有再看他,或许是怕自己的眼神不经意间流露出真实的情绪,被这少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又或许是根本觉得没有必要,在他身上已经投入了六年时间,此刻决定放弃,便不想再在他身上多浪费一丝精力。她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应允了他的话,也算是对他“恭维”的回应。随后,她周身气息骤然一凝,一股凌厉的气势冲天而起,洞内的空气都为之一肃。她的衣袂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整个人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或迟疑,快步走出了自己潜伏了整整六年的山洞,直面那一声声仿佛催命般的喝问与越来越近的强大威压。而山洞之内,只剩下李川穹一人,在清晨的光影里,悄然握紧了双拳,指甲甚至刺入了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他心中波涛汹涌,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对即将到来自由的渴望,以及一丝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六年的药浴,虽然带着无法言说的诡异,却也给了他改变体质的机会,而现在,他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迎接属于自己的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