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早期类Findom行为正如研究者从古希腊神话、卢梭与蒲松龄当中能够读出类似BDSM行为的内容一样,我们也可以从部分文学作品中感受到一些与Financial Domination神似的内容。在此笔者以尽可能少的剧透性方式简要论述两部作品:
法国作家埃米尔·左拉的《娜娜》(1879~1880年)与日本作家谷崎润一郎的《痴人之爱》(1924~1925年)。《娜娜》是左拉《卢贡--马卡尔家族》系列小说中的第九部。主人公娜娜是被遗弃的私生女,流落街头、生活贫困,靠卖淫为生,却连自己的孩子都难得见上一面。后来,她因为出演《金发的维纳斯》而一炮走红,成为巴黎上层社会竞相追求的玩物。她玩世不恭,出卖色相,周旋于追逐者之间,耗尽追逐者的钱财,以此报复社会不公。
他们都朝他观看。他相貌和善。福什里认出了他:他叫达格内,为那些女人花掉了三十万法郎,现在在交易所做点股票买卖,赚点钱不时给她们买一束鲜花,请她们吃一顿饭。露茜觉得他眼睛长得漂亮。
“唉!我什么都告诉他了。”娜娜叫道。“他对我回答说,他要支付到期的巨额票据。他每月给我的钱不超过一千法郎……黑鬼现在身无分文,我觉得他是赌输了钱……至于那个可怜的咪咪,他非常需要别人借钱给他,股票下跌使他一贫如洗,连送给我的花也买不起了。”
——《娜娜》,[法国] 埃米尔·左拉著,徐和瑾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4年版
在《痴人之爱》中,作者谷崎润一郎刻画了河合让治和奈绪美(一译娜噢宓)两个角色。河合让治试图纠正奈绪美任性、虚浮与挥霍无度的恶习,结果不仅没有成功,反而陷入了奈绪美的圈套,不停地向她献出金钱。最终,奈绪美成功让让治变卖了自己的家产供她购买横滨的豪宅供她居住。让治眼睁睁看着日益美丽的奈绪美与外国男子交往,而自己依然以丈夫身份生活其中。
“被你甩掉之后,我原想回乡下去。不过,现在这样子,就无法回乡了。我想整理好乡下的财产,变现后取出来。”
“变现后大概有多少?”
“这个嘛,大概能拿出二三十万圆吧。”
“就这么一点儿?”
“有那么多,还不够我俩花吗?”
“够奢侈地享用吗?”
“奢侈享用可不行!——你可以去享乐,我打算开一间事务所,独立奋斗一番。”
“你可不要把钱都砸进你的事业里,得把让我享用的那部分钱分出来,好么?”
“啊,行哪。”
“那好,先分出一半给我吧。有三十万圆就分十五万,有二十万圆就分我十万……”
“你倒是算得精细啊。”
“那当然,还是得一开始就谈妥条件!——怎么样?同意吗?开这样的条件,你是否就不想娶我做太太了?”
尤斯塔斯之后,理所当然地又出现了第二、第三个尤斯塔斯,如今,我变得相当老实温顺,连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人么,只要经历过一次恐惧,就会产生一种强迫的意念,永远残留在脑中。我至今无法忘却被娜噢宓抛弃时的苦痛体验,“你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这句话至今缠绕在我的耳际。我早就知道她的水性杨花与恣睢任性,要是灭掉她的这个缺点,她就失去了其存在的价值。我觉得她越是放荡淫乱、越是恣肆妄为就越是可爱,从而陷进她的圈套。所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越恼怒自己就越吃亏。
人一旦失却自信便无可救药。眼下,我的英语已远远及不上她,通过实地的交往操练,她的语言能力自然会得到提高。每当我在西式聚会上听到她用英语向绅士、夫人们撒娇示好,流利异常地高谈阔论时,才知道她的发音原本就很出色,很有洋味儿,不少地方我还听不懂。她还会不时学着洋人的样子管我叫“乔治”。
——《痴人之爱》,[日本] 谷崎润一郎著,谭晶华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4年版(没打错)
这些行为都与Findom行为具有相似性,笔者将其称为类Findom行为。相似性主要表现在:关系的羞辱性、支配性乃至于报复性,金钱的主要媒介,男方的自愿性与自毁性等等。然而这些行为与Findom也存在着重要差异,即目的方面——如前文所述,Findom关系中,Sub方进行金钱转移是
非对价的,换言之就是不以从对方获得积极结果为愿望。可以用我们后文将介绍的一位Mistress的推文中的一句话形象概括——“
毕竟,把钱扔给一个女人,希望她因此兴奋,与明知道她顶多会嘲笑你甚至根本把你当成垃圾却还把钱给她,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而在《娜娜》与《痴人之爱》中,男方对女方的金钱转移很大程度上仍然是前者,而非后者。即使是后者,也是一种自发的倾向而非自觉地认知。事实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在当时社会,Findom关系的形成存在先天的困难:由于社交距离的相对狭小,很难产生
较为高度的非对价性关系,这一点将在下文详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