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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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nhannu
Re: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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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贱跪在浴室瓷砖上,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听着卧室里传来的咳嗽声。那是小杨的声音,沙哑而虚弱,与记忆中低沉有力的嗓音判若两人。他轻轻挪动膝盖,让血液循环恢复一些——从凌晨四点开始,他就保持这个姿势守候在主卧门外,随时准备响应主人的任何需求。

"贱贱!"波波的声音从卧室传来,带着老年人特有的颤抖。

他立刻用膝盖行进的方式快速移动,推开半掩的房门。晨光透过薄纱窗帘照进房间,勾勒出床上两个身影的轮廓。小杨半靠在床头,脸色灰暗,左半边脸明显下垂——那是三年前中风留下的痕迹。波波坐在床边,曾经引以为傲的186厘米身高如今佝偻了不少,银白的头发松散地扎在脑后。

"妈妈早安,爸爸早安。"贱贱保持着跪姿,额头触地行礼。尽管他已经49岁,比波波还大两岁,但这个称呼从未改变过。

波波疲倦地挥了挥手:"你爸爸要上厕所。"

贱贱立刻爬到床的另一侧,熟练地将手臂穿过小杨腋下。尽管小杨现在只有半边身体能正常活动,但198厘米的骨架依然沉重。贱贱憋住一口气,用全身力量帮助主人坐起来,再慢慢将他转移到床边的轮椅上。整个过程小杨都没有说话,只是用还能活动的右手紧紧抓住贱贱的肩膀。

推着轮椅进入浴室后,贱贱跪在小杨面前,解开他的睡裤。随着年龄增长,小杨的前列腺问题日益严重,经常无法完全控制排尿。贱贱早已习惯这种混合着药味和老人体味的气息,他轻轻扶住主人的阴茎,对准自己张开的嘴。

"爸爸,请尿吧。"他低声说,感受着温热的液体流入喉咙。量不多,断断续续,这是肾脏功能衰退的表现。尿完后,他仔细舔净残留的尿液,然后帮助小杨完成更困难的排便过程。

当轮椅推回卧室时,波波已经准备好了早餐药片。她看着丈夫被细心照料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玲玲昨天打电话来了,"波波突然说,"她说下周要带男朋友回来吃饭。"

贱贱正在为小杨擦脸的手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动作:"需要我准备什么特别的菜吗,妈妈?"

"按平常的来就行。"波波叹了口气,"那孩子现在一年也回不来几次,这个家对她来说已经太陌生了。"

确实,自从玲玲上大学后,这个曾经热闹的大房子渐渐安静下来。贱贱想起那个曾经骑在他背上玩耍的小女孩,如今已经是个成熟的女性,有了自己的事业和生活。而他,依然是这个家里不变的背景。

早餐后,波波去阳台晒太阳,贱贱则开始每天的按摩工作。他跪在轮椅旁,用专业的手法按摩小杨萎缩的左腿肌肉。中风后,这种按摩是防止肌肉完全僵硬的必要措施。

"贱贱,"小杨突然开口,声音含糊但足够清晰,"多少年了?"

贱贱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三十一年了,爸爸。从您和妈妈收留我那年开始算起。"

小杨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摸了摸贱贱的头发,已经夹杂着不少灰白:"你本可以离开的,特别是玲玲搬出去后。"

"这里是我的家,爸爸。"贱贱轻声回答,继续专注于按摩。他没有说的是,在玲玲上大学那年,他确实有机会离开——波波的远房表妹曾想高薪聘请他去管理家政团队。但当他看到小杨第一次中风后被救护车拉走的场景,所有离开的念头都烟消云散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贱贱正跪着为波波修剪脚指甲。波波的脚曾经是她最引以为傲的部位之一,如今关节处已经有些变形,长年穿高跟鞋导致的拇趾外翻也越发明显。

"轻点,"波波皱眉,"最近痛风又犯了。"

贱贱立刻放轻动作,用舌尖小心地舔舐发红的关节处。唾液中的酶能缓解一些炎症,这是他在多年侍奉中摸索出的经验。

"妈妈,医生开的秋水仙素您按时吃了吗?"

波波不耐烦地摆摆手:"那些药吃了胃不舒服。"她低头看着跪在脚边的男人,突然问道,"贱贱,你后悔过吗?"

贱贱抬起头,脸上是真诚的困惑:"后悔什么,妈妈?"

"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波波的声音罕见地柔和下来,"没有自己的家庭,没有正常的生活..."

"我有家,"贱贱继续修剪指甲,"就在这里,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波波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用脚轻轻抬起贱贱的下巴:"你是个好孩子。"这句话让贱贱眼眶发热,他急忙低头掩饰自己的情绪。

晚餐后,贱贱服侍两位主人服药,然后帮助小杨完成睡前的洗漱。当他跪在浴缸边为小杨擦背时,主人突然失去平衡,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向他。贱贱本能地用身体作为缓冲,背部重重撞在瓷砖墙上,但他紧紧抱住小杨,防止主人摔倒。

"爸爸!您没事吧?"他焦急地检查小杨的情况。

小杨摇摇头,右手无力地抓着贱贱的肩膀:"老了...不中用了..."

那一刻,贱贱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曾经高大威严、让他仰望的主人,如今是如此脆弱。他小心翼翼地帮小杨擦干身体,穿上睡衣,然后半抱半扶地将主人送回床上。

波波已经靠在床头等待,看到他们进来,担忧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妈妈,爸爸只是有点累了。"贱贱轻声回答,帮小杨盖好被子。

当他要像往常一样跪到床边的地垫上守夜时,波波突然说:"今晚睡沙发吧,你也需要好好休息。"

贱贱惊讶地抬头,这是三十一年来第一次被允许不在主人床边守夜。

"去吧,"小杨含糊地说,"明天...还要准备玲玲的晚餐..."

贱贱深深鞠躬,退出主卧。他没有去客厅的沙发,而是回到了自己位于大柜橱下的小房间——那个玲玲小时候戏称"狗窝"的地方。躺在狭窄的床上,他盯着低矮的天花板,思绪万千。

第二天清晨,贱贱比平时更早起床,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早餐。当玲玲带着男友按响门铃时,整个家看起来井井有条。波波穿着得体的连衣裙坐在客厅主位,小杨也被精心打理过,轮椅隐藏在餐桌下,看起来精神不错。

"妈!爸!"玲玲拥抱父母,然后向男友介绍,"这是小建叔叔,从小照顾我长大的。"

男友礼貌地伸出手,贱贱条件反射地想要跪下,但及时控制住了自己,改为微微鞠躬握手。这个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波波的眼睛。

午餐时,玲玲兴奋地谈论着自己的工作和生活计划,男友则礼貌地回答波波的各种问题。贱贱安静地站在一旁侍餐,目光不时扫过小杨,确保主人的需求得到及时满足。

"小建叔叔不一起吃吗?"男友好奇地问。

玲玲笑着解释:"他习惯晚点吃。"这个谎言让贱贱心中一暖——玲玲还记得他的"习惯",尽管那其实是长期跪着吃主人剩饭养成的。

送走玲玲后,波波显得异常疲惫。贱贱跪在她脚边为她按摩小腿,听到她低声说:"她长大了,真的不再需要我们了。"

"妈妈永远都是妈妈,"贱贱轻声回答,"玲玲小姐只是有自己的生活要过。"

波波低头看着这个陪伴了她大半生的男人,突然伸手抚摸他的脸颊:"还好有你,贱贱。"

那天晚上,当贱贱像往常一样准备跪在床边守夜时,小杨示意他靠近。

"从今晚开始,"小杨费力但清晰地说,"你睡客房吧。"

贱贱震惊地抬头:"爸爸,我..."

"这是命令,"波波补充道,但语气温和,"我们需要你保持精力,毕竟..."她看了一眼丈夫,"这个家现在更多要靠你了。"

贱贱深深俯首,额头贴地:"是,爸爸妈妈。"

当他转身离开时,听到小杨含糊但温暖的声音:"晚安...儿子..."

这个称呼让贱贱的泪水终于决堤。三十一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被允许称自己为他们的儿子,而不是狗儿子。也许,在经历了这么多年的侍奉与依赖后,这个家庭的关系终于开始了一种新的平衡。

他轻轻关上主卧的门,走向曾经为客人准备的客房——现在,这是他正式的房间了。躺在比"狗窝"宽敞许多的床上,贱贱望着天花板,感到一种奇怪的平静。明天,他依然会早早起床,跪着为父母准备早餐,继续他三十一年如一日的侍奉。但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了。